這時人群裏有一個人說道:“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我去井邊挑水的時候,看到謝大牛從那邊過來,那邊正是金大郎的水田,謝大牛家的水田就在金大郎家的水田上頭,莫不是謝大牛給打的?”
“我沒有,我沒有。”
謝大牛吓得說話都哆嗦了,臉色也變得慘白。
那會兒也隻有那個挑水的村裏人看到,他當時是沒有看清的,但是看到他進的是謝大牛的院子,那必定是他了。
于是謝甯問謝大牛當時在哪兒做事,謝大牛本以爲自己跑着回去沒有被人發現,這會兒突出其來的問話,本就心虛的他開始說得語無倫次,“我……我在田裏做事,我……回去吃晚飯了。”
“哪丘田做事?”
謝甯看着他問。
謝大牛的眼神下意識的朝謝二虎兩兄弟看去,正好對上謝二虎兇狠的眼神,吓得一個哆嗦,忙擺手,“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反正我沒有看到,我什麽也沒看到。”
他連連後退,村裏人卻是将他攔了下來,謝大牛無處可走,不得不停下。
謝甯基本可以肯定他必定看到了什麽,于是說道:“大牛叔,你要是不說,呆會去了衙門,還是得說清楚的。”
“五丫頭,你竟然吓唬長輩?”
謝義開了口。
“我并沒有要吓唬的意思,但到了衙門,自是要将事情經過說清,今個兒這事必定要查清楚的。”
謝甯一點兒也不怕謝義,謝義竟拿着一個女娃娃沒辦法,氣得面色鐵青,下意識的朝謝洋看去一眼,那模樣要是裏正不在,他怕是要對謝甯下手。
真不行,就來硬的。
“成了,這事兒的經過我也知道了,既然如此,就商量一下怎麽解決吧。”
謝洋直接開口,瞧着意思也有幫着謝家人的嫌疑。
謝甯便在此時直接開口:“怎麽解決,我認爲村裏頭存在不公平的事太多,皆因謝家族老太多,族長曆代也是謝家人做主,所以才會讓村裏頭不得安甯的,既然是村長,那自然得村民都信服的人才對。”
“所以我建議換村長,由村民自由選擇誰做爲村長,誰受人尊重誰就可以當村長,這樣最公平。”
謝甯小小身闆就這麽挺直的站在衆族老面前,他們有的倚老賣老的,有的自持謝氏身份,有的本身就橫蠻慣了,她如此弱小的未出閣的小姑娘,卻敢參與這村裏的大事,膽子當真是大。
還說要換村長,簡直是可笑,曆來都是謝家人在做村長,她會做點生意有什麽了不起的,想都别想換了村長,他們是絕不會同意的。
然而外姓族人卻在這一刻似下定了決心,他們決定不再隐忍,也紛紛舉手贊成,要重新選村長,由村裏人自己做決定。
謝甯接着向謝洋說道:“既然玉蘭村能準許外姓人住在這兒,那麽他們也同樣是這兒的村民,他們不犯法,依法繳稅,是良籍,平時也不曾拖累過玉蘭村,所以他們也有這種資格來争取村長一職,還望裏正大人同意。”
随着謝甯的話,所有村民都朝謝洋看來,也都懇求他同意。
裏正内心也是震驚的,看着謝甯,小小年紀,卻是看着她承包了山頭,收買了人心,現在再來争取村長位,有些手段,也的确厲害,但謝洋不得不提醒她,“五丫頭,你是有能耐,也得村裏人喜歡,但是你可别忘記了,你是女子,你終究是要嫁人的,這村長之位,也不會是你。”
謝甯卻是一臉坦然的說道:“我并沒有想要做村長的意願,我推舉金大郎爲村長,他正是這一次的受害者,也是在村裏德高望重的人,平素也喜歡幫助人,我認爲金大郎一定可以做村長的,你們說是不是?”
謝甯朝身後看去,村裏人先是靜默了一許,随即皆紛紛說是。
許是所有人都以爲是謝甯要做村長呢,現在她不但不做,還推舉金大郎,村裏人更加的信服她了。
謝洋也沒有想到她會這麽說,他有些後悔剛才說的那一番話,如今開了口,再收回自是不好,于是他看向謝義。
謝義冷哼一聲,臉色很不好看,居然敢免了他村長的職位,有能耐啊,五丫頭。
“既然如此,咱們就開始選吧,這玉蘭村若想走得更遠,就得更民主,我以後也決定,隻要村裏人和睦,舉薦了金大郎爲村長的,都可以在我作坊裏做事,拿着同樣的工錢,不管是姓謝還是姓其他,都一視同仁。”
謝甯故意說出這一番話,謝義卻是反應過來,冷嘲道:“你這是用錢收買他們麽?五丫頭,你也太小看謝家族人了。”
謝甯卻是不理謝義,反而隻看向村裏人,“明年開春耕田,我當初承諾的,村裏人都可以用我的牛,但我的條件就是支持金大郎,你們自己可以想想,你們同爲謝家族人,就沒有受過欺負麽?又沒有受過苦麽?”
“大牛叔,我不管你有沒有看到,但是謝二虎這一樣的長年在村裏橫蠻的人,還有鐵匠活不給做就打人的謝三虎,你們不都一直隐忍麽?但我可以向大家夥的承諾,隻要是金大郎做了村長,咱們村裏的活計,想給誰做就給誰做,絕不會規定你們,你們是自由的。”
謝甯說得很大聲,這一刻誰也沒有将她當一個小丫頭看待,反而有些忘記了她的身份,便是她說的話很動人心,平素吃過苦頭的村裏人,也都動了心思。
謝義以及謝國東還有謝家族老們都擔心起來,平素從來沒有人敢在村裏人面前這麽說的,他們向來是有持無恐的,那會兒村裏人也不敢反抗,哪個不敬着族老們,現在他們發現了地位要動搖了,着急了。
“你們别聽五丫頭胡說八道,她這就是在收買人心,想想你們明明是謝氏族人,卻是受外姓人管着麽?自家族裏人不對自己人好麽?”
有族老出來說好話,謝甯便立即接了他的話,“難怪平時這麽不公平了,原來族老們是這麽想的,我瞧着這村長得換,族老們也同樣得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