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的木屋裏,天黑了,作坊裏的村裏人都各自回了家,謝甯三廚房裏忙活着,她在做炸酥肉,采的蘑菇也一并裹了粉炸開,做爲小食給六丫做零嘴。
此時廚房裏飄出酥香味兒,謝六丫坐在竈台前直咽口水,圓溜溜的眼睛盯着禍裏都不移開的。
外頭唐氏在做針線活,新扯了布,給家裏人做冬衣了,蕭煜卻是在屋後頭将雞趕入籠裏。
這會兒村道上走過來一個人,正是謝家三房的趙氏,趙氏上山割豬草,聞着香味兒往這邊走的,自打她知道自己懷孕後,會忍不住的想要吃東西,尤其是家裏頭沒有的。
謝家院裏的肉不準再吃了,說是做是臘肉以後慢慢地吃,一日不見葷腥,趙氏感覺餓得慌。
聞着木屋裏傳來的香味兒,她忍不住咽口水,猶豫了一下,直接到了木屋前,看到唐氏在,溫聲叫了一聲婆母。
唐氏看着這個三兒媳婦,不知道她今個兒來的用意,但是看到她隆起的腹部,唐氏還是有些驚訝的,三兒媳婦懷孕,然而唐氏并沒有多歡喜,畢竟能不能生下兒子這可難說。
一但生的是女兒,唐氏便不敢想,就謝家眼前的情況,留不留得住是問題,所以何必要懷孕呢?造孽。
“婆母,五丫頭這是在做什麽好吃的呢?”
唐氏聽到這話朝她看去一眼,語氣淡淡地說道:“給六丫頭弄些零嘴兒,你這是要上山割豬草?”
趙氏點頭,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唐氏便直接說破,“這邊山頭是五丫頭買下了,就算是上山割豬草也是不成的,村裏的山頭都在那邊,你怎麽就走這邊來了?”
趙氏當作沒有聽到,自打幾日前想拿肉回娘家時開始,公公就對她不好了,正好二嫂恨着她,于是也不弄雞蛋給她吃了,她這幾日總感覺餓得慌,一聞到肉味就想吃。
“六丫頭好福氣,零嘴都這麽香。”
趙氏厚着臉皮坐在那兒,眼神到處瞥,唐氏隻好出口趕人,“上一次你們沒少吃肉,你今個兒莫不是過來打秋風的?”
“婆母,你怎麽說這樣的話,五丫頭怎麽說也是侄女兒,我就嘗點兒。”
“沒有。”
“婆母。”
趙氏沒想唐氏如此絕情。
但唐氏發了話,她臉皮再厚也坐不下去了,于是起了身,提起背籮子要走時,正好謝甯端着一碗酥肉從廚房裏出來,謝六丫拿着兩塊在吃,一邊吃一邊說道:“五姐,這肉的味道怎麽這香,是不是放了香料,也太好吃了。”
“那是自然,改日我做炸雞給你們吃,獨家秘方,外頭買不到的那種。”
謝甯含笑開口,沒想眼前忽然沖上來一人,那速度快的讓謝甯的沒反應過來。
隻見趙氏上前就抓了一把酥肉轉身就跑。
唐氏起身去趕,她已經提着背籮子跑了出去,謝甯看着趙氏挺着大肚子,人卻是跑得飛快,可是這路根本不平,她這麽匆忙,可别摔了,到時候肚子裏的孩子就受了傷。
蕭煜從後屋出來,見狀想要去追,被謝甯攔下,“不要去追了,她一個孕婦的,萬一出點兒什麽事賴咱們頭上去。”
隻是這一碗酥肉,被抓了一把弄落了不少在地上不說,尤其她的手未必幹淨,想想就不舒服。
唐氏歎了口氣,說道:“孕婦嘴饞,就是不要臉了,算了,别再理她就是。”
畢竟懷着孕,謝甯也沒有再計較。
她又做了一碗魚湯,炒了紅燒肉和青菜,端上桌吃飯,一家人坐在一起。
而趙氏跑了後并沒有走遠,她不敢進村裏去,更不能讓謝家人發現,于是躲在草從裏吃着手裏的酥肉,那咬一口就脆脆又帶着香味的酥肉是她人生第一次吃,居然是這麽好吃的,她簡直震驚了。
吃完手頭的酥肉還将手指舔了個幹淨,依依不舍的回去。
收漆果的季節快要過去,地上已經落了一地,村裏人都顯得有些着急起來,謝甯每日都往返縣城送貨,牛車基本占用了。
小的那頭牛還不夠結實,謝甯沒打算用來拉貨,她決定用在村裏,給村裏人上街坐車去,也方便一些。
村裏人還是很疼惜這頭牛的,都舍不得累着它,一想到村裏一但有去往縣城的牛車必定是有貨物要一同搭車的,都不太同意讓小牛受苦。
在謝甯的勸說下,于是定了一個規矩,挑着擔子的不能上牛車,可以送人,不然就是單獨送貨,人不要上去,爲了減輕重量。
于是玉蘭村唯一的牛車開始搭載了,一時間這個消息在周圍幾村傳開,便有老人家想坐着牛車去一趟縣城的,說起來他們怕有好些年不曾去過縣城了。
玉蘭村的外姓村民坐牛車是不用銀子的,但謝家族人得付錢,外村的人也同樣得付錢,來回四文錢,到鎮上是兩文錢來回。
趕車的是劉維,他家兒子與媳婦在作坊裏做事,一家出兩個,他這趕車算是額外的收入。
牛車出發的第一趟,謝家族人在旁邊看着眼紅。
外姓族人有人上城裏買肉去,家裏人都在作坊裏賺到了錢,也舍得吃了。
村長夫人吳氏聽說去城裏可以坐牛車,她二話不說提着竹籃子就過來了,坐上牛車後也不說給錢,她是牛車上唯一的謝家人,一路上也沒有說話,牛車朝前去,去城裏的道上不少行人都看着。
因爲牛車的存在,玉蘭村氣氛也變得微妙起來。
謝二虎和謝三虎在田裏幹活,看着牛車駛過,呸了一口,謝三虎說道:“要不是金大郎,咱們早就将那山頭給燒了,想想就生氣。”
兩兄弟這麽一通牢騷,忽然兩人達成共識。
黃昏的時候,天地之間朦胧一片,正是雞入籠之時,眼神所及皆是模糊不清。
作坊裏的村裏人各自回家去,金大郎走在田埂上,他沒有急着回家而是去看田裏的水,田裏還養了魚,到了過年的時候就可以捉來賣,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
金大郎見田裏的水不多了,于是來到溝渠這邊放水時,正蹲在那兒忙活,忽然身後響起匆促的腳步聲,他來不及回頭看,就有人從背後一棒子打中他的背,他整個人身子往下一倒,落水溝裏,頭先紮下去的,根本沒有看清背後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