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完了,族老們坐了一會兒也就各自回去了。
到這會兒謝大虎才問起他家娘和女兒的事,原本喧嘩的院裏一時間停頓下來,謝國東沉着臉說道:“不要再問她們兩個,不要臉的東西。”
謝大虎感覺到事情不對勁。
此時謝二虎上前将事情始末說了,謝大虎驚住,他看着父親與兩弟弟,有些無力的說道:“我大房也就這一個女兒了,當年大丫頭五歲時爲了謝家的生計,你們将她賣了,如今五丫頭長大了,在家裏也呆不上幾年就要嫁人,你們怎麽可以讓她離開謝家?”
謝大虎的話根本無法争辯過家裏人,反而被謝國東給臭罵了一頓,“不準你再掂記着五丫頭,家裏侄兒侄女這麽多,有的是人給你養老送終的,你就好好在外頭賺錢就是。”
謝大虎爲了謝家,将自己賺的錢一分不剩的給了這一個家,以至于自打五丫頭的娘難産而亡後,他便沒有再續娶,他其實也擔心繼室會乘他不在家時虐待他的女兒,隻是沒想到他一直勤勤懇懇,卻仍舊留不住五丫頭。
“大伯,我會爲你養老送終的,待我将來高中狀元,大伯也跟着我享福。”
謝文生立即開口。
謝家人都說大虎不懂得分寸,在這個喜慶的日子還說這掃興的事,謝大虎聽了侄子的一句話,心頭安慰,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說。
不過到了傍晚的時候,謝大虎還是去了山腳下。
山腳下的小茅屋前,謝甯将漆葉洗淨晾曬好,今晚要磨粉,明個兒就得去縣城裏一趟,一家三口人都在忙碌着,一邊忙碌還一邊說着話,她今個兒在山上撿到了一窩雞蛋,唐氏認爲是村裏人前不久丢的雞下的蛋。
謝甯可不管,山裏撿的就是他們家的了。所以今個兒不僅做了紅燒肉,還炒了雞蛋。
蕭煜挑着水回來,聞到雞蛋的香味兒,不知不覺咽了咽口水,謝甯看到他嘴饞的樣子,便說道:“明個兒我們賣了銀子,就買些母雞回來,買現成的,隻要出得起價錢,立碼就能下蛋吃了,到了過年的時刻,咱們就将雞殺了吃。”
唐氏聽到,無奈的朝孫女看了一眼,“你這樣就劃不來了,來年開春咱們喂養雞仔。”
三人正商量着,謝甯起身時忽然看到前頭空地站着一個人,她開始還沒有認出來,但她擁有前身的記憶,倒也認出來了,原來是前身那個隻顧着侄兒侄女的爹。
謝甯當作沒看到,轉身回後屋去。
唐氏端着肉從廚房裏出來,眼前就冒出她大兒子來,唐氏下意識的将肉碗往身後藏。
謝大虎也看到了,他沒想到他娘和五丫頭會單獨出去過,還吃得這麽好。
“娘。”
謝大虎上前就要勸他娘回去,唐氏卻是拂開他的手,“你走吧,别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謝大虎有些不敢置信,以前的娘可沒有這膽子,她和五丫頭兩女子怎麽在外頭生活,萬一出點什麽事兒怎麽辦?
唐氏見他攔着了去路,于是轉身進入了廚房,将肉碗放在砧闆上。
謝大虎跟了進來,再次開口道:“娘和五丫頭的确做得有些過份,但我一定會爲你們說說情的,咱們還是回院裏吧,一家人多好啊。”
唐氏聽到大兒子這話,她倒是苦笑一聲,看着兒子說道:“你耳根子軟,一輩子有門手藝,本是傻人有傻福,偏生打了一輩子光棍,連兩個女兒都護不住,現在還敢來勸,你在外頭做長工,什麽也不懂,就不要開這個口了。”
“娘,文全年紀小不懂事,他也不想真的推堂姐的,就不能原諒他一次。”
唐氏聽到兒子這話都被氣笑了。
此時謝甯端着空木盆過來,她一把取下面紗,說道:“我這樣了,謝文全還沒有過錯麽?”
謝大虎聽到女兒的聲音回過身來,沒想一入眼卻是女兒那猙獰的左邊臉,吓得臉色大變,不知不覺後退了幾步。
“怎麽會這麽嚴重,他們說隻是燒傷了一點。”
謝甯看着驚訝的謝大虎,淡漠的笑了一聲,繞過他來到廚房,将木盆放下,祖孫二人都不理他了。
謝大虎心頭愧疚,“我沒有想到你的傷這麽嚴重,可還痛?”
謝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早已經痛過了,記憶猶新,你還是走吧,我們這樣過得很舒服,你别來惹我們。”
“五丫頭,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傷這麽嚴重,我一定會回去教育全哥兒,你們還是回來吧。”
面對謝大虎這蠢人,謝甯忍不住問道:“教育後會怎麽樣,你能将謝文全也給推竈裏燒一下麽?”
“啊?”
謝大虎從來沒有想過傷害兩侄子,“那可是你堂弟,是謝家的男丁,你怎麽可以這麽惡毒的想法呢,如今事情已經發生,文生也知道錯了。”
謝甯聽着這話來了氣,叉着腰看向他,怒道:“一句知道錯了就可以一筆勾銷麽,可笑,是不是我殺人了,也隻要道個歉就行,謝家男丁了不起,沒有女人,他們也生不出下一代。”
“你……”
謝大虎被女兒的話給氣到。
正好蕭煜挑着水桶回來,見有男人擋廚房門口,他二話不說扔下木桶,上前一把扣下謝大虎,生怕他是來尋事的。
謝甯也不解釋,直接說道:“蕭煜,将人丢出去,以後不準他靠近茅屋半步。”
随着謝甯話落,謝大虎隻覺得身子忽然騰空,再落下時摔了個四腳朝天,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謝甯也沒有想到蕭煜真聽了她的話是用丢的方式,見人沒有摔死,她也就不管了。
唐氏朝兒子看去一眼,眸裏有疼心,也有心軟,卻是忍着了。
沒有了鬧心的人,三人坐下來吃飯,又恢複了好心情。
大清早的天沒亮就背着包袱出門,謝甯跟在蕭煜身邊很有安全感。
走在去縣城的小道上,兩人說着話,就見前頭有人打着火把子也在走夜路,謝甯忽然想到了誰,一定是謝文全了,許是身子骨好了又上縣學讀書了。
不過前頭的火把忽然滅了,許是發現了謝甯兩人,随即隻聽到水田裏撲通一聲,似乎有人摔倒,接着又沒聲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