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外科辦公室。
趙若冰坐在辦公桌後面,手裏拿着手機,眼裏露出了一絲猶豫和掙紮的神色。
在從會議室回來之後,她的神色就一直處在猶豫和掙紮之中。
最終,趙若冰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眼裏閃過一抹毅然的神色,拿起了手機,撥出了那個号碼。
不管怎麽樣,對方出手幫了她,她跟人家說一聲謝謝,還是應該的。
“喂?冰冰?”
話筒一邊,那棟莊嚴肅穆的大樓之中,男子看到手機上顯示的号碼,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起來,眼裏露出了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本來以爲,上次那個電話之後,她估計很長時間都不會再理他了,卻沒有想到,這才沒幾天,她就再次主動打了電話過來。
好一會,他才稍稍地壓下了心中激動的情緒,接下了電話,“你上次說的事情,我已經讓阿九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如果鄭天成真的屁股不幹淨的話,我一定會收拾他的!”
這一次,男子沒有再像上次那樣,說得那麽直接和僵硬了,他已經決定不再錯過這個機會,希望盡可能的緩和對方的關系。
已經去查了?
就是說,還沒有查?
話筒那頭,趙冰冰的神情,一下子便愣住了。
在會議室中,看到鄭天成被抓的時候,她的腦海裏,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人終于出手了。
在她的看來,也隻有這個男人出手,才可能夠這麽幹脆,以這麽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拿下鄭天成。
所以,在鄭天成被抓之後,她的内心之中,思緒一直都處在非常複雜的狀态之中。
“喂,冰冰?你還在嗎?”
男子見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下來,沒有任何的聲音和反應,不由得喊了一聲。
“如果你沒有查到鄭天成的屁股不幹淨呢!”
趙若冰回過神來,也不知道爲什麽,忽然便鬼使神差一邊地問了一句。
“冰冰,你這不是爲難我麽,你知道我的”
男子愣了一下,旋即,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我知道了。”
聽着話筒之中的話語,趙若冰隻覺得那顆剛剛感覺到一絲暖意的心,瞬間便再次墜入了無邊的冰冷之中,臉上的神情一下子便重新變得冰冷了下來。
我就知道,他不會那麽好心的
在他的心裏,除了國家和人民,除了他的原則,根本就融不下别的
他又怎麽可能爲了她這個所謂的女兒,去放棄他的原則,去幫助她呢
放下電話的一刻,趙若冰隻覺得心中仿佛被刀刺了一下一般,原本在剛剛看到鄭天成的時候,那已經融化了一道小小的缺口的心髒,再次被厚厚的冰雪封了起來。
趙若冰并不是一個喜歡無理取鬧,喜歡仗勢欺人的人。
她剛才也隻是突然之間,随口問一句而已如果真的鄭天成的屁股一點也沒有不幹淨的話,她也絕對不會真的強迫對方做什麽。
然而,她多麽希望,她能夠享受到一次作爲普通人的女兒的那種被寵溺的感覺,多麽希望對方有一次,在面對她的要求的時候,第一時間聽到的,不是對方的那一套公式化的話語,而是一句話,我的寶貝女兒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
哪怕隻是一句哄她的話語!
可是對方卻連一句哄她的話語,也從來沒有說過,也舍不得給她一句!從小到大,不論她說什麽,提出任何的要求,哪怕隻是要一件小小的玩具,他都從來沒有滿足過她,每一次,他的第一反應,都是一遍又一遍給她講他的那些大道理!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本來以爲,他已經有一點改變了,然而,在這一刻,她徹底地失望了,她知道,她不必再抱任何希望了!
“冰冰喂喂”
話筒那邊,男子聽着趙若冰的語氣變化,心中驟然一突,剛剛想要再說什麽,但是他的話還沒有開口,話筒之中已經傳來了嘟嘟的盲音。
連喊了幾句之後,男子頹然地放下了手裏的電話,眼眸之中,再次浮起了一抹苦澀的神色。
他知道,她再一次對他失望了。
他再一次讓她失望了。
可是他又有什麽辦法?
良久,男子才重新振作精神,準備開始工作。
然而,他還沒有打開文件,他的手機,便再次響了起來。
“阿九?”
看着電話上的來電顯示,男子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老闆,鄭天成叔侄兩人都被抓了。”
話筒那邊,中年男子恭敬開始将剛剛接收到的情況詳細地向男子彙報了一遍。
“什麽?鄭天成被查了?”
聽完了話筒中的彙報,男子的眼裏閃過了一抹驚訝的神色。
“是的!我剛才已經問過,基本上證據确鑿,鄭天成應該是沒有翻身的機會的了!”
中年男子恭敬地道。
“誰做的?公安局那邊怎麽會無緣無故,突然去查鄭天成?不對,就北郊區公安局那些小崽子,怎麽可能這麽快速查到鄭天成的那些證據?”
男子眼裏閃過了一抹沉思之後,很快便想到了什麽。
“确實不是北郊區公安局查的,北郊區公安局那邊說,他們的刑偵科收到了一份匿名的舉報材料,上面收集了鄭天成的所有犯罪證據。”
話筒那邊的中年男子的眼裏露出了一抹敬佩的神色。
“就是說,有人去查鄭天成了?而且這個人查得進度,還比你還快?”
男子的眼裏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神色。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确實是這樣的,對不起,老闆,我讓你失望了。”
話筒那邊的中年男子的眼裏露出了一抹羞慚的神色。
“先别急着說對不起,是誰查出來的,你有查到嗎?”
男子揮了揮手,眼裏露出了一抹強烈的興趣。
“暫時還沒有确切的證據,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很可能是那個叫葉修的小子,據說在鄭文博被抓走的時候,那個小子特意跑過去奚落了鄭文博一頓。”
中年男子的眼裏的慚愧之色越發的濃烈了。
他不但沒有人家查得快,而且連是誰查的,都沒有能夠查到。
“葉修?”
男子的眼裏,露出了一抹訝然的神色。
“是的,從他和鄭文博說的話來推斷,就算不是他查的,也應該是和他有關的,否則的話,他應該不會對事情了解得那麽清楚,另外,從這件事情的受益角度,以及葉修的性格來反推的話,葉修的可能性也非常的高!”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這個葉修,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得到了話筒那邊确定的答案,男子的眼裏的神色,不由得變得有些玩味了起來,“他身上有一筆不菲的财富,他還身懷一身高超的醫術,還有一身能夠和你比肩的功夫,現在又發現,他還有一身比你還強的偵查的本事。”
聽着男子似乎很是欣賞葉修的話語,話筒另一邊的中年男子的眼裏,閃過了一抹複雜的神色。
雖然他很不喜歡葉修,也很不想承認,葉修比他厲害,但是這一次,他确實是栽了,而且是栽了一個大跟鬥,在接到老闆的電話之後,他就開始去追查鄭天成了,但是他這邊才剛剛查到一丁點兒眉目,對方卻已經直接将鄭天成的證據都放到公安局裏面去了。
更爲重要的是,對方也在查鄭天成,他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而且,在知道對方查了鄭天成之後,也找不到證據證明是對方查的,這才是讓他感到極爲震驚,感到巨大差距的。
雖然他的心中始終覺得,這件事情,應該不是葉修做的,以葉修的實力,應該沒有這份實力,而且他大多數時間,也都在醫院裏面上班,沒有行動的時間,更大的可能,應該是葉修找人查的。
但是到了他這個層次和水平,自然不屑去找這種借口來爲自己辯駁的。
不管對方是不是自己查的,能夠查到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實力的證明了,他很清楚,能夠比調查得比他更快更有效率,還讓他完全抓不到任何痕迹的高手,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通過簡單的花錢就請得到的!
“老闆,這個姓葉的家夥,城府深沉,陰險狡猾,心胸狹隘,完全不是好人,我覺得應該要讓小姐離他遠一點!”
中年男子還是有些不甘心,有些不爽地向男子勸說道。
“你啊你,還說人家心胸狹隘呢,我看你才是真正心胸狹隘呢,上次那事都過去這麽久了,你還在記恨着人家。”
“老闆,我不是我是真的覺得這個姓葉的小子不是好人,你看看,這次他都把人家鄭天成叔侄倆人搞垮了,還特意跑上去當面奚落一下,狠狠地踩上一腳,這種人,不是心胸狹隘的小人是什麽!”
中年男子臉色一紅,但是還是勉力地爲自己找了個理由。
“我倒覺得,這個年輕人,挺有意思的!年輕人嘛,就是應該這樣,敢愛敢憎,愛憎分明!人家鄭氏叔侄要把他往死裏整,難道你還要讓他忍着什麽都不做麽,要是這樣的話,我倒是覺得他是個孬種了!”
男子很不以爲然地道。
“老闆”
“好了,這件事情就這樣打住吧,年輕人的事情,就讓年輕人自己去吧,我們就不要管那麽多了,我們想管,隻怕也管不了。”
中年男子還要再說什麽,但是卻被男子直接打斷了,男子說着,想起剛才的那個電話,語氣不由得一下子低落了下來。
“老闆,其實”
感覺出男子的語氣變化,中年男子想要安慰些什麽,但是他的話再次被男子打斷了,“好了,阿九,這件事情就不用再說了,好好保護好冰冰,另外,有機會的話,幫我繼續留意一下這個葉修,看一下這個葉修還會繼續給我們什麽樣的驚喜!順便看一下,這個葉修是怎麽樣比你還先查出鄭天成的底細的。”
“是!”
中年男子連忙恭敬地應了一聲,不敢再說什麽。
原來,鄭天成已經被查了
她現在一定非常非常地失望吧
那間莊嚴肅穆的辦公室之中,放下電話的男子眼裏不由得浮起了一抹無比苦澀的神色。
在剛才聽到阿九的彙報之後,他便明白了剛才趙若冰爲什麽會突然給他打那個電話,而正是因爲明白,所以他的心中也更加清楚,剛才趙若冰的那一句冰冷的話語意味着什麽,他的心中也就越發的苦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