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前廳。
林先生宣布,詩會正式開始。
詩會共分爲兩項,第一項便是以目前的季節爲題,大家寫下一首詩,一一傳閱,待大儒賞評之後,決出前三名。
第二項,則是對大儒提出的幾個問題做辯證,各抒己見,以百家之長,論事情的不同看法。
兩項内容分别針對不同的學子,第一是意在選拔出才學兼優的學子,二嘛,自然是爲了試探衆人對于某些事情的想法,從這一點上也很容易看出大家的立場問題。
聽到這兩項詩會的布局,衆人想明白了事情的目的,心思各異。此時,徐俊青已經悄無聲息的被小厮帶到了詩會的現場,因爲人員衆多,并未有人發現他的到來。
慕子佩和鳳尋此次前來,本來便是抱着看熱鬧的閑情,聽到林先生強調的兩個環節,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林先生确實是個人物,如此一來,倒真能夠将今日來的學子看得一清二楚,這個主意不錯,不錯!”
不僅不錯,還能依靠本次的試題,光明正大的将學子拉到自己的陣營,衆人還說不出什麽,可謂是好計策啊!
慕子琪搖着扇子,一邊點頭,一邊向林先生投去贊賞。
慕淵則是不置可否,“那也未必,第一項環節隻是單純的考驗才學,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但第二輪,就看這位林先生怎麽出題了。”
倘若第二項出題不當,衆說紛纭,或者有什麽其他的變故,那最後的結果當真不好說。
鳳尋來了興趣,“怎麽講?”
慕淵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現在說什麽還未可知,不如看看那第二項的題目再說。”
正如慕淵所言,第一輪其實就是對衆位才子自身才學的試水,一首詩,便将在座的所有學子,以才學的方式,實打實的劃了個三六九等。
徐俊青站在後面,當小厮托着白色宣紙站在自己身前的時候,他因來得晚,摸不準此次詩會的流程,便提筆寫了一首詩,中規中矩。
來自太子府的小厮,看到對方一身的補丁破衣,又落到了最後,語氣中帶着不耐煩的催促。
“這位公子可是寫好了?就差你一個人了呢,快點吧,别耽誤了正事!”
徐俊青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筆。
“好了,你拿走吧。”
君子不與小人計較,從小厮的做事風格便能看出他主子是什麽樣的品行,果然皇長孫不是他能夠高攀的起的,但願今日能夠不被牽連進去。
小厮冷哼一聲,端着寫滿詩詞的宣紙向前走去,旁邊的幾人認出徐俊青,紛紛跟他打着招呼。
“原來是徐兄,怎會在這裏,小弟還以爲你在前面呢。”
“原來是李兄,今日在下來的晚,大家都是學子,在哪裏都一樣,敢問李兄,今日的詩會到底是什麽流程?”
李學子便大緻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徐俊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大緻明白了皇長孫的目的。
他們這些人,今日看來是要被牽着鼻子走了,不知是福還是禍?
此刻,上首的位置,淩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慕淵的身後,并未引起其他人的關注。
“主子,辦好了。”
“嗯。”
此時,前面的大儒已經将呈上來的詩詞審閱完畢,選出了幾個出彩的詩句。
林先生會意,将選出來的好詩詞,一一張貼在了旁邊的一塊小白闆上,供大家品讀。衆人也十分給面子,一翻走動下來,也對衆人的才學心中有了數。
“徐兄,你這詩......”李姓學子站在了徐俊青的手稿下,望着那首小詩有些疑惑。
從徐俊青能夠對得上茶樓出的對子下聯,便能看出他是個有才之人,更别說他還是本次考試的第二名了,但眼前的這首詩雖然也被大儒們列爲優秀詩詞,距離他的真實水平,還差了點。
徐俊青緊随其後,聞言淡笑的看了看他。
“李兄又何必挖苦我,你的才學,在下還是很清楚的。”然而上面被張貼出來的詩詞,也并沒有他的。
李才子尴尬回應,“徐兄說的是,是我想差了,哈哈哈!”
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接下來,進行第二項,本次選題,均是曆年來有過争議的,在爲官之中出現的問題,大家請看下面的箱子,由景老先生爲大家選題!”
一個紅色木箱,出現在了大家的眼前,景老先生向前一步,将手伸進了紅箱子,拿出來一張卷起來的紅紙。
林先生接過來,兩手一拉,選題便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如何看待,王子犯法......與,與庶民同罪?”
林先生看着紅紙上的題目,驚訝異常,差一點失了此時的風度,最終還是磕磕絆絆的念完了。
然而他驚訝的,不僅僅是題目被人給換掉了,更讓他震驚的是,那紅紙上的字迹,竟然學了自己的十乘十!
聽到題目,衆人嘩然。
“這,這是皇長孫殿下放進去的問題?”
“是啊是啊!”
此時,上首的皇長孫望着林先生的目光沉沉,臉色鐵青。林先生也是欲哭無淚,這題目雖然不是他選的,但确實是他放進去的,而且還是自己的字迹,如何會變了呢?
這下,有苦說不出,他要被冤枉死了!
慕淵嘴角微微勾起,好整以暇的坐在位置上喝茶。
慕子琪和鳳尋的臉上也是驚訝連連,彼此對視,最終将視線落到了淡然的慕淵身上。
“阿淵?”
慕淵輕抿一口茶,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這茶,果然沒有茶樓的好喝。”
兩人:“......”
誰問你這個了,那題目到底是怎麽回事!
“咦?!淩白,你什麽時候來的?!”此時的慕子琪,發現了存在感極低的淩白。
淩白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世子說笑了,淩白一直都在,隻是淩白勢微,您看不到罷了。”
他的内心卻在咆哮,主子啊,您吩咐屬下幹的事情,是越來越像是雞鳴狗盜了,不是偷就是換,他何時淪落至此了!
慕子琪和鳳尋:......
是這樣嗎?你的臉色要是不這麽難看,我就差點信了!
題目已出,慕子佩也不可能當衆更換,那他也不能不要臉不是?于是,在衆人詭異的目光中,這次辯論的題目,就此定住了。
不過讓人尴尬的局面是,此題的觀點讓皇長孫極度不爽,可愁壞了甯玉痕這一派的人。無論他們是站在辯證雙方的哪一方,均沒有好果子吃。
甯玉痕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說好的打頭陣,此時都無人敢動。
笑話,誰敢開這個頭?就算有這個膽子,那到底是辯證正方呢,還是反方呢?皇長孫心中所想,所要的結果又是什麽呢?
最後,早早選擇站隊的這些人,無疑成了一個笑話。反而如徐俊青這樣的人物,堅定自己的立場,将此題說的句句在理,條條論證。
一時之間,除了上首幾人的臉色不怎麽好看之外,下面毫無顧忌的學子,整的口沫飛濺,越說越興奮。
慕子琪極力忍住笑,但從那彎彎的眉眼中,不難看出此時他愉悅的心情。
慕淵看着寒門中幾個學子慷慨激昂,放下手中的茶杯,向門外走去。
“熱鬧也看完了,走吧,總得給咱們的皇長孫留點面子。”
鳳尋和慕子琪聞言,目瞪口呆。
留面子?你的臉是有多厚啊,在場的這麽多人,誰都比你有資格說這句話,坑死人不償命的主兒!
話說,阿淵以前不這樣的,怎麽風光霁月的翩翩公子變成了專門坑别人的......嗯,流氓?
慕淵揮了揮手,讓淩白跟皇長孫打了個招呼,便走下自己的位置,朝着門口走去。
忽然,他感受到一道熟悉的目光,擡頭向左上角看去,便對上了一張陌生,且又熟悉的臉。
陌生,确實是陌生,拜他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所賜,這張臉他從未見過,隻是那雙熟悉的雙眸,卻出賣了它的主人。
是婉婉,隻有她,才會有如此清亮幹淨,卻透着看透事物的清明眼神。
慕淵那張冠絕天下的臉上,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讓他整個人增添了無盡的顔色。
樓上的俞琬琰,看到他那透着揶揄的眼神,暗罵一聲狐狸,嘭的一聲将窗戶關了上去。
咋回事,她都畫成這樣了,還能把她認出來?學過犯罪心理表情分析不成?!
en 。。。。。下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