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的慕淵,不同于前幾次相見時的穿着,像是特意修飾過,整個人散發着生機,加上他那好樣貌,配上溫文爾雅的氣質,更是出衆,讓人不自覺的将視線落到他的身上。
一時間,整個茶樓的衆位才子,都被奪了氣勢。
對方的視線淡淡掃過衆人,無波無痕,最後落到了俞琬琰的身上。
“謝公子,又見面了。”
“慕世子。”俞琬琰還禮。
慕子琪搭眼看去,大堂已經滿員了,“謝公子,咱們去包間談?”
俞琬琰今日出來也是爲了看對聯的事情,看到大家都在讨論,一時之間也沒人對得上,于是點頭側了側身子,讓他們先過。
衆人的視線落到三人身上,竊竊私語。
“前面那個是慕世子,前幾日我見過,看樣子,身體真的是大好了。”
“是啊是啊,兩位世子難道也是爲了對聯而來?”
“說不定,這不是就要科考了嗎,名世子是這次的監考官,也許是來看各位士子的呢。”
“名世子是監考官?往年不是戶部的人嗎?”
“戶部?今年的戶部可就懸了,江南決堤的案子今天早上已經出結果了,戶部的涉案人員有十幾個呢,從六品到二品大員都有,戶部尚書都已經被拿下了。”
甯玉痕一桌,聽到鄰桌幾人的議論,不是很好受,在座的幾人,家裏多多少少都會有牽連,誰讓戶部是掌管天下銀錢的呢?必定是皇長孫的左膀右臂,重要性不言而喻。
幾人的興緻越來越低,甯玉痕看着情形,心裏哀歎一聲,今日算是白來了,學子們沒有籠絡到,就連一個小小茶樓門前的兩個對子,也是毫無頭緒,白白失了一個好時機。
樓上的三人進了包間坐下,慕子琪的腦海中還停留在剛才的那兩個上聯上。
“兩個對子的難度有些高,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好的下聯來,阿淵,你有好的句子嗎?”
慕淵想了想,并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含笑的目光看向坐在一旁存在感極低的俞琬琰身上。
“謝公子,不知對于兩個上聯,有何見教?”
端起茶杯來的俞琬琰聞言一怔,擡頭對上了他含笑的目光,總感覺他的眼神中帶着一股莫名的揶揄。
這是什麽眼神,對外人來說是個極其平常溫文爾雅的笑容,到了俞琬琰這裏,她怎麽看怎麽覺得對方不懷好意。
“謝某一介布衣,還是個商人,對于文墨是不通的,更何況茶樓中衆多才子都答不上來,謝某就更沒有這個才能了。”
俞琬琰不動聲色的回擊。
慕子琪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瞬間想起了剛才得到的消息,脫口而出。
“謝公子這就不厚道了,茶樓明明是你的,聽掌櫃的說,對子是你搜羅回來的,難道你還不知道下聯?”
俞琬琰垂眸,壓下眼中的驚訝,果然,她就覺得剛才慕淵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原來是知道了自己是茶樓的幕後老闆。
“既然是搜羅回來的對聯,當然是有下聯的,不過不是謝某的功勞罷了,對聯既然張貼了出來,等到科考結束,倘若還沒有人能夠對出下聯,掌櫃便将下聯張貼出去。”
想要知道下聯?可以啊,等時間到了,自然會知道。
慕子琪被她噎了回去,頓時有些無奈,暗自問自己,怎麽就說不過一介商人呢,果真是從商的,狡猾如狐!
慕淵低頭微微一笑,靜靜不說話,聽着兩人打嘴仗。
慕子琪聞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中暗自思索,他到底哪裏得罪了這位謝公子,怎麽老是跟自己過不去呢?
“哈哈哈哈,謝公子說的是,遲早會知道的,不着急不着急,總得給衆才子們一個表現的機會。”
聽到他的笑聲,俞琬琰抽了抽嘴角,暗自嘀咕。
親,您是喝了娃哈哈了嗎?這麽樂呵。
包間在二樓,大門是開着的,能夠清晰的聽到樓下傳來的議論聲,隻是聽了半響,竟然沒有一人能夠說出工整點的下聯,幾人臉上均有些失望。
少卿,一位身穿補丁的書生從後院走了進來,到了大堂裏于掌櫃的身前行禮。
“于掌櫃,那第一聯,可否容在下對上一對?”
話音剛落,他便吸引了衆人的視線,俞琬琰的目光也向樓下看去,眼中映入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徐俊青,那位在寒山寺遇到的貧寒書生。
慕子琪的扇子一收,看好戲的目光落,也落到了對方的身上。
這個包間是俞琬琰的,作爲幕後老闆,自然是擁有茶樓最佳位置,包間雖然在二樓,但是位置極佳,在一樓櫃台的正上面,從這裏往下看,剛好将大堂的景色收入眼底。
“看,這不是有個要試試的,看這衣服,倒像是茶樓的下人,謝公子,你們不會是讓自家人把銀子給赢了過去吧?”
慕子琪揶揄的聲音傳來。
俞琬琰不在乎他的打趣,笑了笑,看向徐俊青的目光帶着贊賞。
“這位公子可不是茶樓的下人,而是進京趕考的書生,至于爲什麽在茶樓的後院,想必應該是在幫茶樓抄寫孤本吧。”
她記得告訴過徐俊青,有關茶樓招工的事情,沒想到對方下了寒山寺,便真的來到了茶樓,算算時間大約半個月過去了,難道他一直待着這裏?
慕淵聽到她的解釋,也将視線落到了樓下一身布衣的徐俊青身上,能夠接受茶樓抄書的零工,此人必定不是拘泥于形式之人,能夠讓謝言露出贊賞的目光,想必他也有過人之處。
因此,對于徐俊青口中的下聯,有些期待。
此時樓下的質疑聲紛紛想起。
“我說掌櫃,這不是你們茶樓的下人嗎?難道你們把對聯的答案洩露出去了?”很明顯,跟慕子琪想法差不多的,不單單是他一個人。
“就是,你這算是作弊!”
徐俊青在衆人質疑加不屑的眼神下淡定自若,絲毫不顯窘迫,向前一步向衆人行了個禮。
“小生姓徐名俊青,也是此次科考的舉人,承蒙掌櫃不棄,在茶樓裏抄寫孤本賺些銀兩,于掌櫃并沒有洩題給小生。”
這話一解釋,大家都明了了,隻是還有個别的人對他的身份産生質疑,畢竟,作爲讀書人能夠委下身份去做工的,在東慕國少的可憐,這也算是一樁稀奇事了。
“等等,你如何證明自己是趕考的書生呢?是否有通關文牒,或者是書院先生的引薦信?”
“小生有,在後院,不過不用如此麻煩,這裏有人認識小生,可以給小生作證,不是嗎,表哥?”
徐俊青的目光不摻加任何雜質,神色坦蕩的看向甯玉痕桌上的其中一人。
當事人臉色通紅,一臉的尴尬,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臉色實在是難看的緊。
甯玉痕皺着眉頭,看向幾天前加入到他們詩社的盧明軒。
“他說的是你?他是你表弟?”
“......是,是我表弟。”
被點名的盧明軒,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作爲讀書人,當衆認一個給茶樓做工賺錢的人做表弟,簡直是丢死人了。
此時此刻,他恨不得要掐死徐俊青,奈何對方一臉的理所當然,絲毫不覺得此時自己的行爲有多丢人,神色坦蕩的很。
這也是盧明軒一直不待見徐俊青的原因。
甯玉痕兩人的對話,衆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礙于他是丞相府的大公子,想必跟他聚在一起的盧明軒也不是說謊之人,衆人對于徐俊青的身份也沒有什麽異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