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時候,兵士們陸續起了,因爲天亮要出發。
鍾力端着熱水來到營帳外,喚了聲:“王爺。”
無人應答。
鍾力以爲人還未醒,畢竟昨夜出了那事,想必也睡不早,遂又拔高了音量喚了聲:“王爺。”
“進來。”男人的聲音透賬而出,沙啞得厲害,聽得鍾力心口一顫。
端着木盆打簾進去,鍾力赫然發現,男人還如昨夜他離開時一樣,坐在那張簡易桌旁,從身上的衣着,以及發髻裝扮來看,定是坐了一宿。
“王爺,洗漱用的熱水,屬下給您端來了。”
“嗯,放桌上吧。”
鍾力眼睫輕顫,近前聽,更覺男人聲音蒼啞非常。
幾時見過男人這般?
其實他也搞不懂,事情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當日娶宮千暮不是絲毫感情沒有,隻是另有原因的嗎?
不是爲了逼她跟步若軒交出那個假冒青檸的女人的嗎?
怎麽處着處着就這般情深義重了?
是情深義重吧,不然,不會聽說她跟步若軒見面,親自跑到隔壁拿個聽甕偷聽半天,若不是他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會相信他是那樣的人。
還有昨日,聽說曲煥在她廂房,也是前一瞬淡然如他,後一瞬跑得飛快,完全不像他。
再就是此時,既然軍醫已經說了,無生命大礙,血已止住,隻等醒來,他竟擔心得枯坐了一宿。
這哪像他?
回頭瞥了眼依舊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女子,鍾力出聲寬慰道:“王爺不用太擔心,王妃吉人天相,定不會有事。”
男人看了他一眼,沒做聲,朝他疲憊地揚揚手。
鍾力鞠了鞠,退了出去。
其實,一宿未眠的,又何止步封黎一人,還有青檸。
對,青檸。
此時,她正靠牆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雙手抱膝,望着面前的鐵門鐵窗,心裏面千萬羊駝奔騰了一宿。
是的,她被抓了,做爲殺害宮千暮的嫌疑人。
昨日,欽博言在拍一部現代劇,裏面有一個遭槍擊的鏡頭,道具槍不知幾時被人做了手腳,換成了真槍,千鈞一發之際,一旁的宮千暮發現不對,飛上前試圖将欽博言推開,結果,人是推開了,她自己卻中槍了。
宮千暮中槍,當時所有在場的人都親眼目睹,流了多少血大家也都在眼裏,打了120叫來了救護車,也是在大家圍觀下,被擡上的車,欽博言的助理跟經紀人還随車一起的、寸步未離。
然後就是到了醫院之後,從救護車上下來,以及到手術室,宮千暮不見了,變成了她。
變成了她不說,她還是易容成宮千暮的臉,甚至還穿着用兩個民警的話說“防彈裝”。
她解釋不出,自己爲何易容成宮千暮,也解釋不出,爲何穿着防彈裝,然後,他們出動了很多人遍尋宮千暮又不見人,她自然而然就成了第一嫌疑人。
民警跟她說,要想出去,除非,她能完全證明自己無罪,又或者,等案子告破,找到别的兇手。
她簡直要瘋了,心态徹底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