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子路死了,孔子的身體就再也沒有好起來。
看着家裏這個窮酸的樣子,他的心情也好不起來。自己老了,兒子孔鯉死了留下孤兒寡母沒有人照顧,這日子以後怎麽過呢?
身邊雖然經常有學生回來看他,照顧他,可都是今天來明天走,頂天也就住幾個月最終還是走了。這終究不是事啊?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想想自己這一生,都做了些什麽?怎麽會這樣呢?我孔丘怎麽會這樣呢?晚景怎麽會這麽凄慘、悲涼?
每每想起這個很現實的問題,孔子都不能自己,他的眼淚都會悄無聲息地流淌下來。爲了不被人發現,他隻得拿起竹簡,裝着看書的樣子。
可每每拿起竹簡,又讓他想起顔回。結果!心裏更加地難過。
要知道!他面前的這些竹簡,大多是顔回抄寫的。如果沒有顔回,他哪裏來的這些書?
在這個年代裏,書是高檔物品,是很難買到的,一般人也買不起。再則!竹簡都好制作,而書的内容從哪裏來?這才是重點。
孔子的這些書,大多數是抄寫别人的書而來的。而其中有不少書,都是顔回憑借記憶寫出來的。
有書抄才能抄,才有文本對照着抄寫。而有些書呢?你根本沒有範本,怎麽抄?所以!隻能憑借記憶自己寫了。
顔回跟随孔子時間很長,看的書也很多。所以!他的記憶庫就是一個超級大書庫、超級圖書館。你說要什麽書,他馬上就能給你抄寫一份出來。
再則!孔子以前收藏的不少書,都是顔回抄寫的。
孔子以前收藏的書,早期收藏的書,有很多是他自己親自抄寫的。後來有了學生,有了聽話的學生,才讓學生給他抄。刻錄和上油墨都是簡單的事,随便找個學生就能。抄寫,一定要找一個認真、聽話而且還要很精的人。
自從顔回出現後,這個抄寫的工作就交給他了。
早期的時候,曾點也給孔子抄寫過書。不過!曾點這人太精,不情願幹。所以!幹了一段時間後人家就找個理由不幹了。
顔路自然是少不了的,他也抄寫了不少。隻是!他家裏有十幾畝地要耕種,很少有時間。
可以說!凡是給孔子私學代過課的代課老師,基本上都給他抄寫過書。到了後來,才由顔回一個人包攬了。
顔回人老實,最聽話。再則!人也精、聰明,所以更得孔子喜歡。
孔子周遊列國後,輾轉多地,多次遭遇危險,差點命都沒有保住。所以!出門時帶出去的半車書以及後來刻錄的書,基本上都丢失了。也帶了一些回來,大多不是以前的書。
所以!孔子家裏現在的藏書,大多是顔回抄寫的。
想起顔回,孔子更是難過。
以前的孔子,他的書桌就在客廳内,他面前的案幾就是書桌。可自從一連串的傷痛之後,他再也不在客廳内看書了。他把書房搬到他的房間裏,看書是另外一回事,一個人偷偷地難過才是真。
隻有來了客人,要與客人說話的時候,他才從房間内出來。
平時家裏沒有外人的時候,他都縮在房間裏。名爲看書,其實際上是在難過地哭泣、落淚。
他的房間,是孔母生前住的房間。而他自己以前的房間,現成爲孔鯉夫妻的房間。如今孔鯉沒了,隻剩下孤兒寡母住在那裏。
“先生呢?”
這天!一個消瘦的高個子年輕人出現在孔子家的客廳裏。
見客廳内沒有先生孔子的影子,好像人在家,所以就追問了起來。
“噓!”客廳内一個中年大叔輕噓了一聲,小聲說道:“在房間裏,小聲點!才進去,可能在看書,也許在休息。”
孔子的學生太多,時間跨度太大。所以!同學之間很多人是相互不認識的。
這個高大而消瘦的年輕人不是别人,正是曾參。曾參!也就是孔子早期學生曾點的兒子。
曾參!也就是後世被人稱爲曾子的曾參。
他與父親曾點,都是孔子的學生。就跟顔路父子一樣,都是孔子的學生。父輩是早期的學生,子輩是後來的學生。而且!都是孔子喜歡的學生。
“誰啊?是曾參麽?”
就在這時,房間裏傳來孔子滄桑的問話聲。
“是!先生!我是曾參!我來看您了!嗚嗚!”曾參聽到孔子的聲音,趕緊答應道。
“進來吧!”
“是!先生!嗚嗚嗚!”曾參應道。
從孔子的聲音中,曾參已經聽出來了:先生聲音中的沙啞。很可能!剛才還哭過。
聖人也是人,隻是不同于凡人的表現。遭遇悲傷的事,也是有感觸的,而不是無動于衷地冷漠表情。
曾參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孔子此段時間的心情。
這種不幸地事,落在誰頭上都受不了。
曾參推門進去,見孔子癱坐在書架下正準備往起爬,趕緊快步上前把其扶了起來。然後!再趴在地上給其磕頭。
“起來!起來!起來!你怎麽現在才來?你?嗚嗚!先生早就盼着你來了!快快坐下!坐下!”
在孔子的攙扶下,曾參趕緊爬了起來,坐到一邊的席位上。
孔子也坐下,兩人面對着面,一個在案幾的這邊,一個在案幾的那邊。
因爲房間很小,所以沒有太多的講究,一切都将就着。
“回先生的話!家裏事很多的,我才處理完,就匆匆過來了。唉!家裏的貨棧正好要進一批貨,實在是走不開。之前的時候,我又去了一趟外地……”
曾參就把他沒有來的原因,大概地說了一遍。
孔子打斷道:“我知道你們都有難處!可我?就想找你們說話。唉!人老了話反而多了,說的都是重複的話!這不是?我就怕你們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不得不重複着說,解釋清楚!……”
“是!先生!我爹也是!自從上了年紀之後,話就多了。唉!他就是不放心先生,所以!要我放下一切,一定要照顧好先生!這不?我一直記着家父的話呢!”
“好!好!”孔子應和道。
“當年的時候!我就跟你爹幾人最談得來!也就他!最懂我!隻是!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一直在一起。這不是?他就離開了學堂,回家經營貨棧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