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一個人賭氣一般地駕着馬車離開學堂,出了曲阜城北門,一路暢通無阻。順着官道往北,到了荒郊野外一處高地上才停下來。
也許是累了,也許是心力交瘁,他不想走了。把馬車停在路邊,鑽進車廂内,靠在竹簡上朝着不遠處的曲阜城看着。雖然已經是深夜,可曲阜城内依然有着點點燈光,就好像天上的繁星一樣閃耀着。
在糊裏糊塗中,天就這麽亮了。
可能是着了涼的原因,他顯得更是困乏,又迷迷糊糊地睡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太陽出來了,一束陽光照射進來,正好照射在眼睛上。在強光的照耀下,孔子這才醒過來。
他搖了搖頭,感覺自己的頭好沉重。又用力地搖晃了幾下,頭越來越沉重,這才知道:自己可能是病了。
在那一刻,看着東方升起的太陽,他的内心觸動很大。
出來了!是回不去了!頭再是沉,也是要走的。他試圖下車坐到前面去駕馬車,結果!差點滾到馬車下。
“嗷!”馬匹可能是感覺到了什麽,嘶叫了一聲。
孔子堅持着站穩身形,然後往前面走去。來到前面,他試圖跳上去駕馬車,結果失敗了。此時的他!一點力氣也沒有。
無奈之下!他決定休息一會兒,讓自己恢複一些。
他又摸索着來到後面,趴在車邊上探身從車廂内拿出幹糧。這個時候!才發現:忘記帶水和水壺了。
沒有水,吃個毛?
爲了補充一下體能,他還是拿出一塊水煮肉和一把炒谷子,将就着吃了起來。
吃了一些後就再也吃不下去了,體能沒有恢複,頭繼續昏昏沉沉。無奈之下,他隻得用手扶着車廂,依靠在車廂上面。
一直到中午時分,他才恢複一些。
官道上,進城的人有一些,一副匆忙的樣子。沒有他認識的,也沒有認識他的。從城裏出來的人并不多,也一樣沒有人認識他,他也不認識這些人。
不過!大家走過他身邊的時候,都會有意無意地朝着他看幾眼。
他是個大個子,很是引人注目。再則!他是有車一族,衣着華麗,也一樣能夠引起别人的注意。
也就在他決定駕車繼續走的時候,突然地感覺那麽地絕望!
他覺得自己這麽一走,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要是此時魯宮方面有人知道他走了,派人來追他回去,讓他繼續爲魯國做事,那該多好啊!
可是!這個奇迹并沒有出現。
他承認!在堕三都這件事情上面,做的欠妥。隻考慮維護周禮、周制,卻并沒有考慮到國防。平心而論!他是沒有惡意的!他不是奸細,不是齊國的奸細,不是與齊國方面勾結來毀滅魯國的……
可在事實面前,他卻是無法說清楚,不能自證清白。
真的!孔子覺得自己特别冤!他沒有半點惡意,結果!做出來的事卻是惡意滿滿!
這個罪名要是成立了,那就不是失職,而是叛國。叛國的結果是可以想象的,那是要被誅族的。
殺你都不能平“君恨”,隻能誅!誅你全家都不能消君恨,誅你全族,把你整個家族全部給誅殺掉!
滅國的後果是什麽?就是君王的家族從此失去貴族身份。不僅僅是失去貴族身份,而是滅族。别人爲了以絕後患,隻會斬草除根,把君王家族全部給滅殺。
試想!你做的後果是這樣,人家不反過來誅你全族才怪?
可孔子覺得冤枉啊?他并沒有這個意思啊?
這不是?他完全是按照周制、周禮上面的規定來堕三都的?又不是毀了城池?這不是?隻是把城牆高出的部分削矮了就算。城牆還是有城牆的,隻是比以前矮了一些。
是的!城牆矮是容易攻陷。可這不是?防止家臣叛亂?防止家臣占據城池而不是聽主子的話?哪裏想到呢?齊國偏偏在這個時候出兵?尼瑪地!你這不是操蛋麽?你?
想想這事辦的?這個漏子給捅的?孔子都被自己給氣笑了。
“駕!駕!駕!……”
就在這個時候,從曲阜城方面飛奔來一匹快馬。
轉眼之間!快馬就到了近前。
“仲由?”孔子從聲音中聽出來了,來人好像是子路。
果然!來人正是子路。
“先生?你?”子路見孔子就停在路邊,并沒有走遠,吓得連滾帶爬地下了馬背,一臉驚慌地朝着孔子看着。
“你?你怎麽了?仲由?”孔子不解地問道。
“你?你?你怎麽還在這裏啊?”子路喘着氣問道。
“我?”孔子應道:“我有些頭暈,就沒有再走了!這不是?”
“出大事了!先生!”子路見孔子那個一臉無辜、無事地樣子,着急地說道。
“出什麽事了?你?”
“昨晚你才走不久,方忠就奉主上之意,去學堂找你。結果沒有找到你!……”
“主上找我?”孔子驚喜地打斷道。
“主上找你!是帶着兵馬去找你的!是去找麻煩的!”子路見孔子神色驚喜,都被他給氣笑了。
“帶着兵馬去的?方忠?方忠他?”孔子這才神色一變,追問起來。
“你快上車!走!我們走!快走!”子路催促道。
“這?”孔子繼續追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還能發生什麽事?你心裏一點底都沒有?你?今天早上,學堂也被封了!要不是孔鯉去報信,我還不知道呢!現在!季府的人,在曲阜城内到處抓人!抓我們!抓你!……”
“這?”孔子聽了,神色這才大變。
“你先上車!我們先走!先離開魯國,路上我慢慢對你說!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我也不知道!魯公和季大夫他們想幹什麽?我不知道?爲了保全性命,還是先跑吧!”
在子路的催促下,孔子這才上了馬車。
也許是受了驚吓的原因,他的身體好像恢複了。爬馬車的時候,動作很利索。
子路把自己的馬栓在車廂上,然後來駕孔子的馬車。
“你不是說回老家了?你?你怎麽還在曲阜城?”孔子上了馬車後才想起來:子路不是告假回家了?怎麽?他沒有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