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唐映舟一哭,媽媽便會用手幫她拭去眼淚。
而今,小姨顫顫巍巍着一雙手,也在幫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唐映舟一哭起來就收不住,不一會兒,肩膀便顫動起來,一下一下地,看着小姨,哭得很傷心。
小姨看着她笑了,可眼角的淚卻未停下過。
她很高興,高興她總算見到了姐姐的孩子。
她也很傷心,她和姐姐再次重逢的時候,她卻快死了。
當初她走的時候,最舍不得的人就是姐姐。可那個時候她太年輕,被愛情沖昏了頭腦。遇人不淑,又不敢回家,後來的日子裏,她也沒有再回去過一次。
從那個地方逃出來後,她去了許多地方,見過了這個世間太多太多的美好。就因爲如此,她便不想再回到那個窮辟可怕的地方。
她隻是很對不起姐姐。
從小到大,她都是最調皮搗蛋的一個,姐姐永遠是聽話的那個。但其實她知道,姐姐比她還想要離開那個鬼地方。當初她們一起上學,姐姐的成績明明是最好的,但家裏缺錢,供不起兩個孩子的學費。姐姐便放棄了學習機會,讓她好好學習。
姐姐說,如果她出息了,就帶她一起離開。
可她終究是辜負了姐姐的期待。
她高三的時候早戀,成績一落千丈,最後聽了那個外地人的甜言蜜語,跟他私奔了。
她不知道姐姐有沒有恨過她,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可是她卻辜負了她的期望。
因爲對不起姐姐,又害怕見到姐姐,所以她離開後再也沒有回去過。
她離開前的那段時間,父母正在張羅姐姐和村裏那個小狀元的婚事。姐姐是村子裏最漂亮的女孩子,那個小狀元又是村子裏第一個大學生,很有出息。兩家的婚事很快定下來。
其實她那個時候挺嫉妒姐姐的,憑什麽姐姐可以嫁給那麽好的人,一輩子不愁吃穿。而她卻要辛苦念書,以後還不一定有姐姐嫁得好。所以那個時候她的私奔,也是帶點頭腦發熱的味道。
唐家的小狀元是村子裏最有出息的青年,姐姐跟了他以後肯定會過上好的生活。她也想像姐姐一樣,嫁一個好人然後離開這裏。
然而,她巴巴地往門口望了半天,卻沒有看到她最想看的人。
唐映舟從她的眼神裏讀到了深深的期望,她吸了吸鼻子,帶着哭腔和小姨說:“媽媽去年去世了。”
小姨的瞳孔猛地放大,再次看向唐映舟。
她忽然大聲嘶喊起來,雙手緊緊抓着床單,整個人都要彈起來,喉嚨裏發出凄厲的叫聲。靳寒忙出去喊醫生,姨父沖上前寬慰她冷靜下來。
醫生給她打了一陣鎮定劑,然後嚴肅地告誡家屬不許刺激她。
唐映舟低着頭很輕地說着對不起,靳寒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她。
待她冷靜下來後,姨父喂她喝了碗雞湯。
喝了幾口她就搖頭表示不想再喝了,她看向唐映舟,一個字節一個字節地從喉嚨裏吐出來:“告訴我,姐姐,姐姐怎麽,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