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喬拉開車門上了車。
甄穩問道：“老喬，你在行動處也有些日子了，感覺如何？”
老喬道：“唉，怎麽說呢？說實話，除了驚險刺激，再也沒有其他感覺。在這裏總有種負罪感，毫無快樂可言。”
甄穩笑道：“你所謂的快樂是什麽呢？是花天酒地，是日夜笙歌？”
老喬搖搖頭，道：“不是，我隻是一個普通人，隻想過一個充實的生活。但在76号，總體感覺來說并不讓人開心。我甚至已經有了離開的打算。”
“老喬，正因爲你心裏還有夢想，心裏還有善念，所以你覺得76号跟你格格不入。人都說社會是一個大染缸，我卻不相信能把所有的人都染了。比如你，你的善念，讓你不能适應76号。”
老喬沉默，這些話他本來不打算說出來，若是甄穩向李士群彙報，那麽自己的下場回很慘。
但是他又相信甄穩不會這樣，他的直覺告訴他，甄穩和76号的人不同。
甄穩沒有說話，他在等，他知道老喬内心正在掙紮，有很多話想要問他。
老喬欲言又止，似乎在擔心着什麽？
甄穩忽然道：“老喬，你去替我辦一件事情。”
老喬道：“什麽事情？”
“去替我買一隻猴。”
“什麽？”老喬怕自己沒聽清追問道，“猴？”
“對，我知道在豐收路，挨着一個修車的第二家黑門，有個耍猴的河南人住在那裏，你去把猴買來。”
“哦，但是我不知道猴的行情是多少錢？”
“你去問他，五十塊大洋賣不賣？”
“啊？五十塊大洋買個猴，好像實在太貴了？”
“不貴，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别人，你去的時候，他若答應賣，你就把他抓起來，說他就是共黨。若是不賣，你什麽也不要說，回來直接告訴我。”
老喬不知道甄穩是什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下車離開。
甄穩點燃一支煙，打開車門吸了起來。
他認爲，楚傳才若是爲五十大洋答應賣猴，此人就不太可靠，就不值得他去冒險。
他若是不賣，說明不是見錢眼開之輩。如此，方可考慮用猴探藥。
半個小時後，船先到了碼頭。
76号的人開始對下船的人進行搜查盤問。
爲了避免懷疑，甄穩又抓了十多個人。如此折騰一個多小時，快收尾時老喬也趕了回來。
老喬上了車，道：“甄隊長，我按你說的去做了，那人死活不賣。是不是咱把它抓起來，直接把猴搶過來？”
甄穩道：“不，這件事對誰也不要說，這件事到此結束，不要再提猴的問題。”
“是。”
老喬心中狐疑，但甄穩如此說，他還是照做。
甄穩已經心中有數，回到76号，安排人對抓來的人進行甄别審問。
他上樓向李士群彙報。
李士群道：“甄穩，這回抓了多少？我總感覺共黨乘船來的希望不大，甚至坐火車來的希望也不大。”
甄穩道：“主任，抓了十三個。您說希望不大，這是爲何？難道咱們破獲的消息不準确？”
李士群皺眉道：“破譯的當然準确，就因爲準确我才有所懷疑。我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他們派人來幹什麽？如果非要來人，那也隻有一種可能，就是毀掉那車藥品，因爲他們想要把藥給帶走絕不可能。”
李士群的猜測幾乎接近真相，等他卻沒有那麽自信。
他害怕萬一不是這樣，那豈不是事情大了。
在特高課裏，丁默邨已經抱怨完畢。而佐藤也支持他的想法。
最起碼丁默邨是這麽想的，佐藤看上去完全支持自己。
“佐藤課長，恕我直言。這次行動，即使共黨都進入了上海，那李士群也不會抓到一個人。”
佐藤道：“這是爲什麽？”
丁默邨道：“我和李士群打交道多年，對他我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隻怕這邊的部署，共黨那裏早已知曉。或者，人已經進入上海。”
丁默邨說的認真，佐藤雖然有自己的想法，但丁默邨的話，還是幹擾了他。
本來佐藤對自己的判斷絕對有信心，隻是最近李士群讓他有些看不明白。
不止李士群，佐藤現在對丁默邨也是一樣的想法。
這兩人給他的感覺，再也不像當初那般。
丁默邨不知佐藤心中所想，猶自滔滔不絕述說着李士群的不是。
佐藤自然不想爲這些沒有憑據的事情而費腦筋，雖然崗村回來也說李士群瘋了，丁默村又如此說，多少讓他覺得李士群有些問題。
佐藤道：“丁主任，你所說的這些，我都已經記住，對這件事我會一直調查下去”。
丁默邨聽出這是送客的意思，忙起身道：“佐藤課長工作繁忙，我就不打攪了。李士群瘋了這一件事，并不是我個人的看法。我先告辭了。”
丁默邨離開，最後這句話卻讓佐藤有所震驚。
不是丁默邨一個人的看法？難道李士群真的瘋了？
昨天剛剛見過李士群，佐藤思索半晌，抓起電話打到76号。
李士群正聽甄穩彙報，接起電話道：“佐藤課長，有什麽吩咐？”
佐藤道：“你那邊有收獲沒有？”
“暫時沒有。這批新抓回來的船上人員正在甄别，車站那邊還沒有消息。”
佐藤仔細聽着李士群的語氣，并沒有聽出半點瘋了的迹象。
說話很是平穩，這讓佐藤對丁默邨有了些許想法。
佐藤目的就是想知道李士群瘋沒瘋，見沒有異常，詢問幾句之後挂斷了電話。
李士群放下電話不由得怒哼一聲。
“這丁默邨不知背後說了什麽？我看佐藤詢問之意并不在共黨。”
甄穩道：“不是共黨，那會是啥？總不能閑的無聊打電話尋樂吧？”
李士群搖搖頭道：“當然不是，問題當然出現在丁默邨的彙報上。不知他說了什麽？佐藤隻不過旁敲側擊了解情況罷了。”
甄穩道：“佐加藤懷疑咱76号，若是那樣咱76号後果堪憂。”
李士群點點頭道：“這丁默邨不搬到我是絕對不會幹休。”
說罷，眉頭擰在一起，手指緊扣茶杯望着棚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