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号五人同時死去，超出李士群的想象，更讓他驚駭的是派去的日本憲兵也無一幸免。
李士群顧不上掉在桌上的電話，一溜急跑奔下樓，上車直奔西南路口。
車輛一路飛奔，他比佐藤早到半分鍾。
屍體橫陳，佐藤車也到了近前，他透過車窗觀看外面，半晌，緩慢推開車門邁步下來。
佐藤臉色陰沉如昨日陰雨，李士群見此表情心髒猛地一陣收縮，額角滲出一層冷汗。
已有兩個穿白大褂的日本軍醫在檢查屍體，這十個屍體的特征是都是額頭中彈，死于一槍緻命。
李士群暗忖，若說甄穩擊中一二他還勉強相信。而一次擊斃十多人，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顯見火蛇的猜測有極大偏差，能如此絕不拖泥帶水瞬間擊斃十多人。
佐藤和李士群同時想到了一個人，莫孤獨。
目前還沒有莫孤獨的消息，但他在城裏勿庸置疑。
李士群猜測，電波也必然是他發送的，他在返回遇到堵截，開槍擊斃這些人。
佐藤思路和李士群相同，隻有莫孤獨那樣和岩田般水平的人，才能做出如此完美的獵殺。
雖然沒人看見當時發生的情況，但是佐藤和李士群仿佛可以想象出當時的情景。
一名白大褂戴着白手套日本軍醫走到佐藤近前，他張開手掌白色手套上有兩個彈殼遞了過去。
軍醫歎口氣：“佐藤課長，我們檢查發現這十個人死于兩種子彈。從他們的方位來判斷，是兩個人開槍射擊所緻。”
佐藤手捏彈殼，如同捏在刀刃之上，目光中透出痛苦和殺機。
“我看出來了，這裏腳印被人爲清除，自然是想要掩蓋人數。幸好這車轍一路遠來，他們無法全程清除，隻要對車輛加大搜索，一定會有蛛絲馬迹可以捕獲。”
另一個白大褂正在提取輪胎印記，他們都經驗非常見多識廣，很快判斷出車輛種類。
這人檢測完，來到佐藤近前：“佐藤課長，現場已經提取車轍印，據分析，是一輛福特轎車輪胎印記。”
佐藤皺起眉頭，因爲這種福特車在市面上很多，就是在特高課和76号就有不少。
“這自非普通人所爲，對所有車輛進行排查，包括76号。”
佐藤說的是日語，李士群不知兩人在談論什麽。
李士群的目光落在老李屍體上，别人都是被子彈一槍貫穿頭而死，唯有他是被石頭砸死。
李士群盯着兩個拳頭大小的長條石頭，正在評估它的重量。
以大小判斷，最少有五六斤重。除非用雙手投擲，否則，單手隻能用推力，而不能如扔石子那般投擲。
佐藤走到他近前：“李士群先生，立刻召回你所有76号人，對他們的槍支，車輛進行上繳，我會派人去檢測。”
“是，我這就去辦。”
中午，丁默邨沒有離開那個飯店，正在裏面吃午飯。
他的車并沒有停在飯店門口，他城府頗深，害怕車停在這裏引人耳目，若是有刺客，那會危急生命。
他的車聽在街道拐彎一座樓房之側，隻是此時，他的車輛已不在原地，被甄穩開到了偏僻之處。
開個車鎖對于甄穩不算個問題，各類鎖具他都可以快速打開。
樹蔭四周沒人，憨二寶動作麻利的卸下輪胎，從後備箱把甄穩車上的輪胎換在丁默邨車上。
前後不到五分鍾，丁默邨的車又回到了原處。
李士群回到76号，有一部分人已經返回去食堂吃飯。李士群急命他們趕快把在外地人都找回來。
衆人不知原因，隻好照着去辦。
過了十二點半左右，人都陸續回來。李士群清點，隻有丁默邨沒有回來。
丁默邨沒有回來，李士群也不以爲意。丁默邨還沒有那個本事一下殺掉那麽多人。
佐藤轎車駛進76号，把帶來人分成兩隊，一隊查槍，一隊查車。
衆人不知原因，但見佐藤架勢，都心知不妙。
吳四撇着大嘴把槍放在桌上，李士群莫名心驚肉跳起來。
據他所知，吳四曾倒賣槍支。即使他的槍沒有用過，子彈一顆不少，那也難說不是他幹的。
不是吳四做的，他當然非常震驚。他越震驚，李士群越心慌。
怎麽看吳四都有些反常，似從未見過他如此鎮定。
他的槍沒有問題，但李士群心中畫魂，拿不準是不是吳四所爲。
甄穩的槍放在桌上，李士群眼睛盯在上面，沒有開槍的痕迹，但是少量一發子彈。
檢查者問：“你那顆子彈哪裏去了？”
佐藤的目光也轉了過來。
“我那顆子彈打在溫七家的地上。我隻是吓唬他，讓他做我的眼線。這可以去他家調查。”
李士群心道，就失去一顆子彈，那裏死了十多個人，去看也沒什麽意義。
他本想不派人去，但佐藤的目光看向他，讓他忽然改變主意。
吳四的手槍檢查完畢，于是命他去溫七家查證。
所有人的槍挨個檢查過，沒有發現異常，子彈數量也對的上。
這時車輛的檢查報告也遞給了佐藤。
佐藤一看，皺起眉頭。現場的車輛輪胎痕迹沒有一個相符。
每個車磨損程度不同，輪胎痕迹自然也不相同。
李士群暗中松口氣，車輛沒事就好，省得弄出麻煩。
“所有的車輛都在嗎？”佐藤問道。
“是，”李士群接着道，“還有一輛，是丁主任的車。他現在不知在何處，我想肯定不會是他。”
“把他找回來，每個人都不能落下。”
李士群見狀，急命名瘦駱駝去找丁默邨。
瘦駱駝嘴上答應，心中暗罵。上海這麽大，自己又沒車去哪裏找？即使丁默邨還在飯店之中，趕到那裏也需二十分鍾。
佐藤沒有說話，誰也不敢離開。現場氣氛壓抑，鴉雀無聲。
吳四的皮鞋聲響起，他騰騰來到會議室。
李士群見狀，問道：“檢查的如何？”
吳四拍拍腦門，歎口氣道：“真是一言難盡，甄穩啊，你讓我說啥好呢？”
吳四此言一出，李士群臉上先變色，變得蒼白。
佐藤臉上亦變色，犀利的目光盯着吳四：“說，到底是什麽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