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陽光碎落一地,莫孤獨身影出現在來往人群中。
路還是那條路,卻由于心情不同,每個人才把它安上不同色彩。
莫孤獨眼中的道路顯的詭異,他并不相信江難會出事。
他了解江難,若是真的如報紙所講,那麽,此時的周思鳴就該是個死人。
沒誰能躲過江難最後一擊,或許岩田是個例外,但也隻是或許。
報上沒有登載周思鳴死訊,這讓莫孤獨有了一絲放心。
莫孤獨似一匹孤獨的狼,區别在于他穿過的是城市而不是荒野。
巡捕房外,幾個巡捕竊竊私語,談論的都是周思鳴被抓之事。
不用特意去打聽,都會知道周思鳴被日本憲兵抓走了。莫孤獨愈加不解,他想到了甄穩。
這般滿城皆知的事情甄穩不會不知道,但是甄穩竟然沒來告訴自己,這讓他疑惑。
莫孤獨撥通電話,不等響第二聲随即放下。然後就是等待。
甄穩就是要讓莫孤獨等待。一個人因事情而等待,總是會去想各種不好的事情。
等待時間越久,心越浮躁。當他的判斷力出現差錯時,才是最佳時機。
莫孤獨不是一般人,因此,甄穩讓他一直等到了晚上。雖然不能确定他内心是否動搖,卻也知道總比馬上見面好。
夜幕降臨,莫孤獨幾次看表。
他幾次看表,就有幾次擡頭。幾次擡頭,都瞅着76号的方向。
甄穩的車緩緩駛出,莫孤獨臉上不見笑容,等的久的人心情都不太好。
有夜色掩護,甄穩停下車莫孤獨第一次上了車。他不在乎憨二寶的存在,而是盯着甄穩的臉。
“江難情況到底如何?”
甄穩聽出他的擔心,施壓道:“正在搶救。”
“在哪?”
“日本士兵醫院。那裏的醫生都是頂級水平。”
莫孤獨嘿嘿一笑:“甄穩,江難若是有事,你就不會呆在76号如此老實。說,她在哪?”
甄穩苦笑道:“我不在76号還能在哪?日本士兵醫院不是我能随便進去。”
莫孤獨這才微微吃驚,但甄穩覺得還不夠。
“你不知道,日本士兵醫院并不對外挂牌,收治的多是日本人。除非極重要的人物,像李士群或丁默邨這般,才有機會進去。你以爲我不想在江難身邊?”
“她到底傷的怎麽樣?”
“很嚴重,本來是準備在宏仁醫院搶救,但他們的醫生都沒有把握。所以隻好送到這裏。”
“周思鳴呢?”
“也被日本人抓起來了。目前他不是問題,江難也不是問題。”
莫孤獨簡直有些要瘋,問道:“你剛才還說江難槍傷很嚴重?此時又怎麽沒有問題?”
“沒錯。但日本醫生說這不是問題。”
“這也不是問題,那也不是問題?那麽,到底什麽是問題?”
甄穩揣摩火候差不多了,歎口氣道:“救江難才是問題。”
“治好了不直接放人?怎麽還需要去救?”莫孤獨目光咄咄逼人,似有随時去醫院救人之态。
“你千萬現在别去”甄穩提醒道,“目前隻有日本的醫術可以救她。他們雖然懷疑她的身份,查不出來問題也就罷了。我說的去救她,是最壞情況下的打算。”
莫孤獨此刻才明白,道:“爲什麽繞這麽大的彎子,直接說結果豈不省事?”
甄穩撇撇嘴:“我也想直接說結果。但你不知道過程,你就會猜江難沒有出事。所以,我必須把過程告訴你。”
莫孤獨哼了一聲:“什麽時候知道結果。若是不利,什麽時候開始救人?”
甄穩道:“想要知道江難會不會被懷疑,也得等她蘇醒過來。我看最快也得明後天。”
“好,我等你消息。”
車停下,莫孤獨下了車,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莫孤獨相信甄穩,以至于他沒有再去别處尋找線索。
甄穩也知道他會相信自己,一定是回到住處等自己的消息。
回到家中,吃罷飯甄穩來到江難房間。
因爲給江難安置的房間沒有雜物,一張床,一張桌和一把小巧的木椅。
若是被安裝竊聽器很容易發現,何況江難昨晚就在這裏,她必然會檢查每一處。
江難見他進來,等他關上房門問道:“莫孤獨是信不信?”
“不信,他不是輕易相信的人,但他最後還是信了。”
甄穩把經過講訴一遍,江難斜眼看他,說:“你咋那麽多主意?”
“當然是你教的。”
“嘿,就會說好聽的。莫孤獨這邊是沒有問題了。”
甄穩皺着眉搖搖頭:“有,問題還沒有解決。”
“還有?”江難一下坐直身體,“他還懷疑這裏有假?”
“不,我是說這邊的問題。莫孤獨是出言必踐之人,他爲你一定會放棄這次比槍,但他以後會落寞一生。”
江難點點頭,莫孤獨從不失信,一次失信,必将讓他遺憾終生。
“唉,難以兩全其美。”江難抱膝長歎。
甄穩看着她楚楚可憐,突然笑道:“但總有辦法解決。”
“什麽?怎麽解決?”
“當然是由你來解決了。難道你忘記我說的事情了?”
甄穩伸指在她秀氣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江難忽地呵呵笑了起來。
“我知道了,你讓我綁架純子。如此,岩田必然會來救他。這樣,岩田也不能如約前往,兩人同時失約這就不存在一方尴尬的情況了。”
“算你聰明。”甄穩用力刮下她的鼻子轉身走了。
李士群如此晚還沒回去,挖陷阱設機關需要時間。吳四沒有回來,他就在辦公室裏等待消息。
晚十點半,吳四等人陸續回來。
李士群已安排食堂做好了晚飯,他也随着衆人到了食堂。
都是自己人,吳四道:“主任,一切部署完畢。你看這個。”
吳四從兜裏拿出一張圖,圖是别人畫的,上邊标注的文字也是别人寫的。
李士群拿過來一看,上面清清楚楚記載着陷阱機關等位置。看罷很是滿意。
“把這份圖再照畫一遍,明早派人送特高課去。”
吳四啓開一瓶酒問:“還送特高課幹什麽?明日就抓住刺客,然後這些機關就撤掉了。”
李士群冷眼看着吳四:“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萬一那刺客躲開各種機關和岩田比槍。又萬一岩田被擊中日本憲兵豈能不去追趕?追趕萬一被鐵夾夾傷,若不彙報,過後事情豈不很大。”
“主任,哪有那麽多萬一。他即使有萬一,岩田不是說不許别人跟随嗎?”
李士群順手抓起酒瓶,怒道:“萬一佐藤暗中派人在那裏埋伏,出現狀況他不怪罪76号還會怪罪哪裏?”
吳四大嘴一撇:“主任,萬一佐藤他不派憲兵埋伏呢?”
李士群一聲冷笑:“你哪那麽多廢話?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主任,他萬一……”
砰!
李士群把酒瓶猛的砸在桌上,一轉身飯也沒吃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