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難換上一身新裝，戴上頭巾和口罩跟在甄穩身後下了樓。
李士群并沒派人來看護，甄穩告訴他的非常明白，江難隻是假傷。
江難身影出現在院裏，瘦駱駝正鬧心的站在窗前望天長歎，低頭先看到甄穩，後又看到江難。
瘦駱駝目瞪口呆的望着車駛出醫院，忙拄着拐去江難病房探看。他已經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車駛出醫院，直奔甄穩住處。
江難歪着頭得意的道：“甄穩，你還是留下了漏洞。”
“是，若想做的天衣無縫，必須天時地利人和。但這件事并不具備這些條件，我正在想辦法彌補漏洞。”
“原來你知道啊？說，是什麽漏洞。”江難不依不饒問道。
江難怪怪的瞅着他，甚至有些後悔。是不是自己的問話讓甄穩警覺出漏洞，還是他真的之前就知道？
她隻想着智勝甄穩一籌，對于漏洞的危險選擇性的視而不見。
甄穩道：“是你提醒的我。”
江難這才莞爾一笑，她想提醒甄穩，隻要報紙讓莫孤獨看到，若是找不到自己，他必将殺掉周思鳴。
莫孤獨的手法幹淨利落，佐藤那樣的人自然不必說，就是李士群也能看出是軍統刺客動的手。
如此明顯，江難必然會引起懷疑，接着是牽扯到甄穩。
這個漏洞已半邊懸在懸崖之外，甄穩看上去卻不慌張。
“說啊？你說的漏洞是啥？”江難追問。
藝高人膽大，江難也不急危險就在眼前，她着急的是想知道甄穩到底和自己想法相不相同。
甄穩不答反問：“你什麽時候想到的？”
“當然是在買紅墨水之時。”
甄穩故作驚詫：“那麽早？你怎麽不早說？”
江難見他表情，已猜出他這是故意說的。
“哼，你一定早就想到了，而且按着這個設計的，是不是？”
“是，所以我在想佐藤。”
“什麽？想佐藤？”江難伸手掐掐他胳膊，“我說的漏洞是周思鳴而不是佐藤？你不會沒有想到？”
江難忽地呵呵笑了起來，甄穩竟然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有些出乎她的預料。
江難止住笑無奈的道：“在漏洞沒有發生之前，唯一的補救方法就是找莫孤獨。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他就不會去殺周思鳴了。”
“不行”甄穩搖頭道“那這一切都白做了，他還會去比槍。”
江難長歎一聲，她不去想這個問題，但問題還是依然存在。
“那怎麽辦？”江難一時沒了信心。
“當然有辦法，我剛才說了，還有一個佐藤。”
“佐藤和這件事沒有關系啊？”江難疑惑的問。
“那就讓他和這個事有關系。”甄穩依舊不動聲色。
“佐藤怎麽能和此事扯上關系？”
“江難，日本人一直對租界虎視眈眈。他們是早一天晚一天必然會去惹事。此事，就是一個引子。”
送回江難，甄穩返回76号。
李士群正手托着下巴盯着牆上的日曆，後天，就是刺客和岩田比槍之日。
若不是刺客牽扯太多線索，他也真想見識一下兩人間的槍戰。
甄穩敲門進來，李士群收回思緒。
“甄穩，記者方面沒出現什麽問題吧？”
“沒有，一切都如想象的那般。”
“那就好，坐。”
甄穩坐下道：“主任，明天報紙發布，必然引起軒然大波。是不是要跟特高課打聲招呼。”
“對，對。我一直在琢磨刺客的問題，竟然沒有想到這個細節。畢竟周思鳴是租界督察長，多少會引起一些麻煩。還是提前和佐藤打聲招呼好。我看這樣吧，你去當面和他說一聲。”
“也好，佐藤課長若有指示，我立刻回來報告。”
佐藤并不清閑，伊賀将軍挺着肥肚子和他侃侃而談。
偏偏伊賀見多識廣，侃南侃北侃蒼天，侃西侃東侃江山。
伊賀口才極佳，即使佐藤明明知道他說的有很多矛盾之處，也喜歡聽他的高談闊論。
佐藤并不是閑的無事，伊賀是将軍職位級别很高。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從伊賀的言談中能捕捉到靈感。
甄穩敲門時，伊賀正搖唇鼓舌和佐藤談戰場見聞。
佐藤喊道“進來。”
甄穩進屋裏不認識伊賀，但看他肩上的牌子赫然是将軍。
“佐藤課長有客人，不打攪了我過後再來。”
伊賀雖然能侃侃而談，卻對漢語不太在行。沒聽懂兩人談些什麽？
佐藤和伊賀聊天開心是開心，但也太耽誤工夫。伊賀口若懸河講了兩個小時依舊精神不減，佐藤卻有些疲勞。
甄穩也看出佐藤臉上有些倦意，以佐藤之身體，即使坐上兩天也不會感覺疲倦。而他現在竟然出現疲憊之态，甄穩沒有忽視這個細節。
“甄穩君，這位是伊賀将軍，帝國最優秀的将軍。”
甄穩鞠躬施禮：“伊賀将軍好，晚輩76号甄穩。”
佐藤微笑道：“伊賀将軍不會中文，你得用日語。”
甄穩再次用日語問候，伊賀忽地站起，圍着甄穩順時針轉兩圈，又逆時針轉兩圈。
伊賀鼓起小眼睛：“甄穩？你就是破譯共黨電文的甄穩？”
“是的伊賀将軍。”
“好，好，你來見佐藤課長必然有事。我要去看岩田君，你們聊。”
伊賀快步走出佐藤房間，連和佐藤告辭都沒有。
佐藤哈哈笑道：“伊賀将軍就是這般脾氣，當然，你若是在他面前匆匆離開，他也不會在意。”
甄穩感歎道：“原來如此，真是軍人風格，做事絕不拖泥帶水。”
“甄穩君坐，此來可是有事？”
甄穩坐下，把周思鳴之事說了一遍。附加上一句“就是讓日本人來，老子也不在乎。”
當時甄穩拿槍對着周思鳴，外面是圍着一圈人，但沒人敢靠前，誰也不知道周思鳴說沒說過這句話。
日本上層早對租界虎視眈眈，内部更有傳聞要對美國動手。佐藤也聽聞過這個消息。
佐藤大怒，他的怒氣卻和小道消息沒有關系。有最好，沒有也罷。他本來就是想在租界惹事，此時正是找茬的機會。
上次已經給英美兩國領事面子，這次絕不能再給。
“周思鳴敢藐視帝國，是對我帝國最大的不敬，”佐藤抓起電話，“濑川隊長，馬上去租界巡捕房把周思鳴抓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