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珊珊利落的爬上馬車,兩人自然的說起江惜媛的事,江問月疑惑道:“大哥和大姐好歹也是嫡親的兄妹,大姐是來喝喜酒的,爲何大哥不派馬車送大姐回去?”
雖說京城治安不錯,可誰又能保證百分百安全呢,若是江惜媛真的出了什麽事,到時候後悔可就晚了。
提起這個周珊珊神秘道:“莫非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麽?”她這次回來幾乎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陪徐姨娘身上,哪裏還顧得上别的。
“江惜媛她又把隋候府一個懷孕的通房丫鬟打死了,這可是一屍兩命。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發生這樣的事了,加上她自己遲遲未有身孕。老夫人一氣之下罰她禁足一個月。她今日能出來已經是看在江逸林和公主的婚禮才特赦她出來參加婚禮。”
“而且隋候對江惜媛的耐心早就在她善妒打死一個又一個通房和侍妾時耗盡,對她自然沒有好臉色。一個失去了丈夫的心的女人,日子也就這樣了。”
說起周珊珊唏噓不已,同爲女人,她明白江惜媛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染的憤怒。可殺人是解決不了辦法的,隋候作爲侯爵,想要買多少丫鬟買不起?
她打死一個,隋候就能買十個。但她這樣隻會徹底将隋候推遠,讓他們之間徹底成爲仇人。
這個道理江問月明白,她無奈的歎了口氣,忍不住質疑,“爲何天底下的男子都是這般?他們爲何不能隻有一個妻子?”
周珊珊不覺得她異想天開,反而說道:“據說在我們大周的邊境有幾個小國便是如此,他們國家的男子一生隻能娶一個妻子,若是他們違反這條規則就會被趕出去。你說若是大周也按照這個規則來,大周還有男子嗎?”
說着周珊珊忍不住笑了起來,江問月也陪着她笑。
直到将周珊珊送回家,江問月才收斂了表情。
她和江惜媛雖然不對付,但江惜媛從來沒有主動傷害過她。
看到江惜媛落得現在的下場,她心裏頗爲難過。
不是爲了江惜媛難過,而是物傷其類的那種心情。
她和江惜媛何其相似?
她要嫁的人同樣身份尊貴,注定會有三妻四妾,她作爲正妻不能嫉妒、不能生氣,否則就是不賢。
多麽可笑。
而江惜媛起碼在少女時期得到了母親的全部疼愛,可她呢?從小活的戰戰兢兢好不容易長大卻又要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
她甚至不明白,女子來到這個世界到底是爲何?
而女子爲何又非要出嫁呢?一輩子被父母保護不好嗎?
不說别人,就說江惜媛,她若是沒有出嫁,大夫人肯定将她保護的好好的。
不像現在,江惜媛出嫁了便是别人家的人,大夫人再心疼江惜媛也庇佑不了她了。
回到相府,江問月恹恹的回了院子,簡單洗漱過後便睡下了。
翌日一早江問月便聽到府上的丫鬟在說閑話,可每次一看到她就不說了。
江問月沒太過在意,回到自己的院子丫鬟一臉擔憂的看着江問月小心翼翼道:“小姐,您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江問月反問。
丫鬟松了口氣,“那就好。”
“你是怕我聽到太子的事會生氣吧。”江問月雖然沒聽到,但她能猜到。
雲遲是個爲了權勢不折手段的人,另外柳絲絲上次在自己手上吃癟,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太子和柳絲絲的傳聞肯定是假的,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出來膈應小姐的。您千萬别當真,不然就如了他們的意了。”丫鬟憤憤不平。
“說什麽他們同進同出,好多人都看見了。如果是真的,男未婚女未嫁,他們這樣也太明目張膽了。”
“好了,不要爲不值得的人生氣。”江問月十分平靜,仿佛毫不在意。
不過她走在家中每一處都有人在議論在這件事,江問月隻覺得煩躁,她打算離開相府去看徐姨娘。
看到徐姨娘才發現她咳嗽的厲害,嚴重時半天都停不下來。
江問月十分着急,忙帶着冷若霜出門去買冰糖枇杷露的材料。
不過她也是第一次做這個,不敢在徐姨娘面前獻醜,隻好躲在相府學。
有人做自然得有人試吃,江問月第一個就想到了冷若霜。
冷若霜沒有拒絕,開啓了他的試吃之旅。
江問月一連學了幾天,冷若霜都被齁膩了,江問月才終于滿意,将做好的冰糖批把露裝在食盒裏送去給徐姨娘。
她歡歡喜喜的出門,原本想盡一盡孝心,給徐姨娘一份驚喜,不曾想徐姨娘卻給了她一個巨大的驚吓。
江問月還沒進門就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兒,她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連呼吸都不自覺的放慢下來。
她在門口頓了片刻才鼓起勇氣推門,入目的便是滿地的血迹,地上還躺着幾個下人的屍體。她快速找了一圈,好在沒有徐姨娘的,江問月松了口氣,丢下手裏的食盒在院子裏找了起來。
可她幾乎将整個院子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徐姨娘的下落,這讓江問月幾欲崩潰。
她這輩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母親,若是她出了什麽事,她該怎麽辦?
找完了院子江問月依然沒有找到徐姨娘的蹤迹,她抖着手拿出冷若霜交給她的口哨吹響,很快冷若霜就出現在她身邊。
“冷若霜,我娘不見了,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此刻的江問月鬓發淩亂,雙眼通紅,整個人看起來十分不對勁。
冷若霜抓住她的肩膀,“你先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江問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事情說了一遍之後,冷若霜快速将整個院子檢查了一遍,神色凝重道:“她應該是被人帶走了。”
“冷若霜,我沒求過你什麽事,隻求你幫我找到我娘。”江問月哭得泣不成聲。
冷若霜也很想幫她,但他的強項是殺人,而不是找人。
“你可以去找蘇傾,他肯定能幫的上忙。”冷若霜建議。
聽到這話江問月頓時抹幹臉上的淚水直奔蘇傾的官邸,蘇傾聽說了事件的經過,立刻帶人來勘察現場。
看着滿地的屍體,蘇傾神色不變的讓人将這些屍體都帶走,對着江問月道:“江姑娘,令堂定然無事,你别太難過了。”
“我會派人去找她的下落,但這需要時間。”他是官,一切要按照流程來。
江問月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
冷若霜忙扶住她,想說什麽卻又不知該怎麽說。
“對,還有雲遲,他是太子,肯定會有辦法的。”說完江問月急急忙忙朝着東宮趕去。
見到雲遲江問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懇求道:“太子殿下,求求你幫我找我母親,她不見了,我到處都找不到。”
雲遲何曾看到她這幅樣子,忙将她扶起來,“幺幺你先别急,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
江問月擡起頭看他,兩人視線交錯的瞬間,雲遲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
他在閃躲,可是爲什麽?
江問月放開他的手,平靜的擦去自己臉上的淚水,“多謝殿下,那我先回去了。”
雲遲沒阻攔。
回到相府門口,蘇傾的人便找來了,江問月又急匆匆的趕到衙門,蘇傾将一個發簪遞給她,“江姑娘,這是從一個家仆的手中找到的,你看一看這可是你府上之物?”
江問月認真的打量着這個發簪,她越看越眼熟,似乎在什麽地方看到過。
忽然,她恍惚間想起那日柳絲絲似乎就帶着這隻發簪。繼而想到之前柳絲絲在茶樓對她說的話,這一切肯定是柳絲絲做的!
她當即怒氣沖沖的沖出衙門,直奔柳絲絲家。
柳絲絲聽說她來了,讓人将她放了進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道:“江小姐怎麽有空來我府上,瞧這副被糟蹋過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
“柳絲絲,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我問你,你把我娘帶到哪裏去了?馬上把她給我送回來,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此刻的江問月眼中滿是憤怒和殺氣。
柳絲絲把玩着自己的指甲幽幽道:“你娘丢了你去找你爹啊,找我幹什麽。”
“柳絲絲,我這裏可有證明!”說着她将發簪取出來,“這是你的發簪,那日在茶樓我見你戴過!”
柳絲絲瞥了一眼平靜道:“發簪這種東西,每個女子都有,你憑什麽說這個是我的?”
“我看你是見不得太子殿下更寵愛我,才故意來找我茬的吧。”柳絲絲說話時腰肢輕扭,看的江問月恨不得手撕了她。
這時有人道:“太子殿下到!”
江問月和柳絲絲同時轉身,看到雲遲從大門急匆匆的過來,柳絲絲忙迎上去,嬌滴滴道:“殿下,姐姐不分青紅皂白就來找我要她娘,這件事跟我可沒有關系,我最近正忙着繡嫁衣呢。”
雲遲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江問月身上,“好了,這件事我會想辦法。幺幺,跟我走。”
江問月知道自己奈何不了柳絲絲,隻好離開。
上了馬車雲遲認真道:“幺幺,你姨娘的事我會想辦法。我向你保證她一定會沒事。”
“這件事分明是柳絲絲做的,你爲何不找她要人?”江問月看着他的雙眼問。
雲遲垂下眼皮,“我相信你的話,但柳絲絲是右相的嫡女,若是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我會去勸她的。”
聞言江問月冷笑一聲,嘲諷道:“怎麽勸?在床上勸嗎?”
在靠近雲遲的瞬間,她就聞到了和柳絲絲身上一樣的味道。
說着她起身掀開雲遲的衣襟,露出了暧昧痕迹,一看就是柳絲絲留下的。
雲遲抓住她的手整理好自己的衣襟,耐着性子道:“幺幺,我雖然是太子,可也有許多身不由己。但我是愛你的。我向你保證,一定會将你姨娘平安送回來。”
江問月閉上眼睛坐到角落裏,不想跟他說話。
雲遲見她視自己路蛇蠍,頓時也沒了耐心,冷聲道:“江問月,你若是還想讓我幫你找姨娘,就該讨好我。”
江問月難以置信的盯着他,心中對他的厭惡已經到達了頂點。
每多見雲遲一次,她就多厭惡他一分,這個男人怎麽能這般惡劣!
可眼下姨娘失蹤,雲遲是唯一的希望。
她深吸一口氣,将所有的情緒都壓下去,面無表情道:“你想讓我做什麽?”
“靠我近一點。”雲遲見她妥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但他不敢提太過分的要求,江問月這個女人這輩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每次見了他都沒個好臉色。
不過這件事确實不太光彩,好在他早就準備好了哄江問月的法子。他默默的整理好衣襟,放柔了語氣,“你姨娘的事我已經派人去找了,現在我帶你去個地方。”
江問月沒有拒絕,因爲她别無選擇。
看着她哭花的臉和淩亂的衣服,雲遲先帶她去梳洗換了一身衣服這才重新上了馬車。
在他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城外。
盡管沒有看到,可江問月卻聞到了淡淡的花香。
這時雲遲開口,“下去看看。”
江問月根本沒心情,可現在她不得不聽從。
撩開車簾下了馬車,入目的便是一大片勿忘我華海,此刻花期正好,這些話争相開放,看起來極爲壯觀和美麗。
但江問月滿心都記挂着失蹤的徐姨娘,實在沒心情欣賞。
“幺幺,我記得你喜歡勿忘我,所以我特意讓人爲你種的。以後每年我都帶你來看好不好?”雲遲以爲他已經足夠用心,可江問月的表情還是淡淡的。
他抓住江問月的手,“幺幺,我爲你做了這麽多,難道你不能對我笑一笑嗎?”
江問月擡起頭對上他的雙眼,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來。
雲遲沉下來,“算了,你不想笑就别笑了。”
江問月的嘴角又放了下去。
看了勿忘我,天色已經很晚,雲遲又帶她回了京城,拉到京城最好的酒樓,這裏的位置極好,可以俯瞰整座京城。
他們剛坐下沒多久,便有人将菜色送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