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到當年她們倆如何都抗争不過的惡嫂,如今忏悔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就差跪地求饒了。
一個特意的伏低做小,一個想要揚眉吐氣,處得居然出人意料的和諧.
這個月末,主動爲上聖皇太後,守孝滿三年的淑妃娘娘徐婉兒,終于出現在了宮妃們的面前。
剛入夏洪棣後宮的徐婉兒,也不過才十五歲的年紀。
懵懂的少女經曆了:政治聯姻的短暫甜蜜期、莫名其妙的小産、長時間的皇帝冷遇。
失了上聖皇太後的支持,最後姑祖母崩,還不得不避讓,茹素守孝了三年。
比起剛入宮時的青澀,二十出頭,應該才是女子最好的年紀,從花骨朵到了怒放之季。
高皇後看着眼前這位:身着一襲淺藍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着潔白的點點梅花,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将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更襯得胸脯豐挺。
給她行禮時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恭敬,甚至因爲剛出孝的關系,臉上都沒帶半點妝容。黑壓壓的發髻上,隻别了一根半木半青花瓷的簪子。
臉還是那張臉,但是五官顯然長開了不少,可什麽時候她的眼角居然有一顆淚痣了?沒由來的,讓高皇後心中警鈴大作。
按照慣例,淑妃給皇後娘娘請過安後,就算是正式複出,加入了侍寝的行列裏。
後宮這幾年還是那麽毫無新意,人都還是那些舊人。
也不知道夏洪棣這個皇帝,是精力不濟還是怎樣,在五皇子夏季恩出生後,後宮就再無所出。
他大多時候進後宮,也是宿在高皇後的坤甯宮。惠妃和安嫔因爲有生養,偶而也去這兩宮坐坐,但多半是爲了給兒女體面。
因爲大夏水軍至今還是消息全無,夏洪棣的脾氣越來越暴躁,有時候刻薄的話,能把高皇後都堵得氣血上湧。
從大選裏選出的幾位貴人,見着他比以往更戰戰兢兢。
時間一長,他連這些人都懶得召見,估計連她們長什麽樣都沒印象了。
可今日的淑妃娘娘,不僅讓高皇後有了危機感,其餘妃嫔都被鎮住了。
容貌在皇宮裏真不算第一重要的,能進宮來的,就沒有長得醜的,可氣質,真不是誰都能有的。
淑妃現在這種,清雅中不失嬌媚的氣質,别說男人看了會目不轉睛,女人也會。
這個女人這三年是吃了仙丹妙藥嗎?衆妃嫔一緻的心聲。做鹹魚的心裏暗搓搓的想看好戲,三兩個月能見着帝王一面的,嫉妒得面容都扭曲了。
“又是無影,又是無影!真是一幫子蠢貨,就隻能在盾魚島坐着等消息嗎?就不能坐着海船往更遠處巡視巡視?!.”
禦書房,夏洪棣又發了一陣邪火,一成不變的奏報,看它何用?
他的太監總管成伯充,因爲茶水不熱,吃了挂落,都被罵得擡不起頭來了。
成總管在接受怒火的同時,思緒發散:陛下最近的肝火實在太旺,還是後宮去的少,陰陽不調啊,要長此以往,他這把老骨頭都要吃不消了喲。
看着發完火,臉色沒有半分緩解的主子,成總管冒死開腔:“陛下,老奴今兒可聽說了一件新鮮事呢。”
“嗯?”
“老奴聽聞,出了孝的淑妃娘娘今日前去坤甯宮,給皇後娘娘請安了。見過淑妃娘娘的,都說,都說”
“都說什麽?”
“說淑妃娘娘宛恍若仙女,都把各位主子娘娘看呆了。”
“哼,你個狗奴才,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主意給朕打住,朕看你是閑得慌!你是想去盾魚島煮鹽,還是想去大山嶺挖鐵礦?”
這老東西肯定又收了人家好處,一天到晚給他拉皮條。
“唉喲,陛下,您就繞了老奴這一回吧,老奴可離不開您是呀”
爲了證明自己心無旁骛,夏洪棣幹脆在自個兒的寝宮住了小半月。
想要着看戲的:什麽情況?如此絕色,帝王都不動心?搞風搞雨,你給本宮浪起來啊!
夏洪棣再進後宮,已經是仲秋了,初一、十五他是雷打不動歇坤甯宮的。
這夜,夏洪棣剛上了鳳床,就被一貫被動且矜持的高皇後,堵上了嘴。
人家手有沒閑着,一個用力,居然把他按翻在下,在他瞠目結舌的檔口欺身上前。
素手動作敏捷的解開了明黃色的寝衣,突然其來的熱情,讓夏洪棣都無法思考。
他隻知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朕的皇後可真不愧是将門之女,省力啊
一場雙向奔赴的大戰,更能勾起彼此的勝負欲。
直至子時,鳳床才終于消停了下來,叫了水,換了被褥。高皇後主動縮到了夏洪棣的懷裏,把臉埋在他的胸口。
隔着明黃的寝衣,胸口傳來震動,震動最初不明顯,幾息之間,振幅逐漸加大,直把埋在胸口的人兒,羞得掙紮着想要離開。
“嫦娥,你這會害臊是不是晚了點啊?”話剛出口,腰上就一陣痛感。
悶悶的,惱羞成怒聲在胸口處響起:“你再笑!”
“哈哈哈,朕不笑了,不笑了,哈哈哈.”毫無誠意的保證,笑得越發肆無忌憚。
懷裏人掙紮着要起身,卻被摟得死死的,人家最後手腳并用,直接把矮了自己一大截的人禁锢住。
本是愉悅至極的時刻,胸膛的寝衣卻傳來了濕意。
“怎麽了?同朕說說。”心有些緊,怎麽還哭上了?這不是說笑幾句的嗎?
懷裏的腦袋搖着,不應,最後還是被摟抱到旁邊的枕上,被迫和某人來了一個:臉對臉,眼對眼。
發絲已亂,面若桃花,眼裏還泛着水光,唇上是被啃咬後的些微紅腫。
看着這樣的皇後,夏洪棣的心跳加速,他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嗓子發澀:“真沒話對朕說?嗯?”
大大的鳳眼裏滿是倔強,眼淚半落不落,紅唇也被貝齒咬住,玉手不聽使喚抓着他的手,攥得緊緊的。
終是舍不得逼急了她,夏洪棣最先敗下陣來,給皇後擦掉眼淚,歎了口氣:
“哎,你這性子到底像誰?嶽父可是有名的能屈能伸!”
“哼,不是近墨者黑麽?”顯然脾氣還能相互傳染,不止于娘家。
這把夏洪棣給氣笑了:“真是個沒良心的,朕哪回同你争執,不是讓着你的?”
“那把臣妾氣得說不話來的,不也是您麽?”來吧,夫妻就是用來相互傷害的,趁着你今晚好說話,虎須也敢撩一撩。
“哼,你氣朕的時候也不少,什麽都不說,光讓朕猜,朕又不是你,怎能知道你在想甚?”一天天的,朕有多少大事煩心?還非得讓朕在後宮費思量!
“呵呵,說了有什麽用?”
“不說更無用!”
高皇後:狗性難改!
說是心知肚明也好,說是心有靈犀也罷,這夜後,二人再沒提過此話題。有些情緒這幾年在這對夫妻之間,若隐若現,無法明說也無法明諾。
過了幾日,複出後的淑妃主動拜見了皇帝,爲夏洪棣獻上了一份大禮。
看着桌上放着的,傳說中的連弩設計圖,夏洪棣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女子。
就人家這:眉目灼灼,容顔清麗脫俗,一身淺紫衣绫羅,脖頸纖細,手腕如雪,整個人說不出的溫婉如水,難怪連皇後都能失了方寸。
“你想要什麽?”不緊不慢,仿若是在談一樁正經的買賣,無關風月。
徐婉兒擡起頭:“陛下,臣妾什麽也不求。”
“朕知道了,退下吧。”
令人窒息的對話,讓徐婉兒緊了緊拳頭,調整了呼吸,再拜:“陛下,臣妾确有所求。”
翻看圖冊的人,漫不經心的問:“所求爲何?”
“臣妾求您賜一碗絕子藥!”
“啪嗒!”手裏的圖冊被扔到了書桌上,夏洪棣面色如常:“爲何?”
徐婉兒仿佛豁出去一般,娓娓道來:“臣妾知道,姑祖母她錯了,大錯特錯。徐家既入了行伍,本就應該爲國盡忠,縱然滿門忠烈,也不應該妄圖摻和進儲位的争奪來。絕子藥,就是臣妾對您的忠心。”
“呵呵,看來,這三年,你也沒有白過,還能想明白一些事。”不怒不喜,夏洪棣把玩着小兒子今早塞給他的玉核桃,這不還是他私庫裏的麽?啥時候被這小子扒拉去了?
還沒等徐婉兒露出笑容,他又接着說:“不過,費那個勁喝絕子藥作甚,朕還有絕無後患的法子!”
徐婉兒心中暗叫不好,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見頭上傳來不可置信的話語:
“隻要淑妃你,永不侍寝,何來子嗣?”
再多的準備,再多的謀劃,在這一刻,被這晴天霹靂,驚得無影無蹤。
徐婉兒渾身發抖,語無倫次:“陛,陛下,臣妾,臣妾做錯了什麽?”
“朕這不是成全你麽?看在徐家連弩設計圖紙的份上,朕給你一個在皇宮裏生存的訣竅:無寵無子才能平安到老!”
徐婉兒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