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仲夏,天氣一天天的熱了起來,春小麥和辣椒正在高速生長發育。
高皇後挺着7個月的肚子,熱得渾身是汗,這個娃估計得在最熱的天氣生了。
夏洪棣問過太醫後,還不準高皇後用冰,全靠宮女們打扇降暑, 爲了肚子裏的孩子,高皇後決定忍了。
黑娃的東城工地,日日都要燒上數十大鍋的降暑湯,房子已經修好了一大半,兩個大舅哥,曬得比他都黑, 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八瓣來用。
以爲今年本應是一個豐收年, 可南邊陸續傳來了蝗災的消息。
這種繁殖快速,對農耕破壞性極強的害蟲,可真是聞者變色,老話說的:蝗蟲過境,寸草不生,一點也不爲過。
驿站的快馬從南邊跑入京城,可信息再快,也比不過這有翅膀的家夥。
南邊的剛傳來沒幾日,蝗蟲已經迅速過江,往北而來。
大朝上,皇帝讓朝臣們拿出對策來。翻閱過往的記錄,有什麽撲打、煙熏、火燒、掩埋、滅幼蟲等對策。
可是這些辦法,也趕不上蝗蟲的繁殖能力, 等莊稼人反應過來的時候, 莊稼早就被啃秃了。
惹得皇帝對着群臣痛罵,關鍵時刻, 這幫子家夥,一點用都沒有!
黑娃兩口子也沒啥好法子,翠花想了幾天, 才說出一個不是法子的法子:人工逮捕吧。
她的理由是,如果能把蝗蟲變成食物,哪怕家裏沒有種莊稼的人都能去抓,如果能換成銅闆,積極性翻倍啊!
蝗蟲這玩意,在現代好多都已經人工飼養了,已經成爲了盤中菜,蛋白質還挺高,售價不便宜呢。
關于蝗蟲的菜譜,倒是搜羅了好些。
如:幹烘蝗蟲、油炸蝗蟲、燒烤蝗蟲,還有最簡單的,就是把蝗蟲用熱水燙死,曬成蝗蟲幹,吃的時候再或炒或炸再加工。
蝗蟲的天敵,除了人類,雞鴨什麽的也可以上陣啊!這個蝗蟲當飼料吃了,下蛋都超級大。
看看忠勤伯送來的滅蝗蟲方案,夏洪棣的眉頭松開了一些。
雖然看着這法子費人力, 還需要大量雞鴨, 可總比什麽都做不了,幹等的強些吧。
讓人抄錄了上萬份, 忠勤伯夫人提供的蝗蟲菜譜,張貼在各個村子裏。
随着這些招貼出來的菜譜,還有圍剿蝗蟲的若幹技巧雲雲。
京郊的村民得到信息後,都緊張得睡不着覺,這小麥正在抽穗啊,可别被禍害了。
勳貴和地主們也愁啊,誰家沒有幾百上千畝的莊子呢,可現在,可能就要顆粒無收了。
李管家愁得頭發都白了不少,辣椒苗才在開花呢!翠花讓他别心疼錢,雇人吧,把村民們的積極性都調動起來。
在他們家的三個莊子裏,抓捕蝗蟲一日發20個銅錢,六歲以上的娃娃都算上,捕捉到的蝗蟲歸他們自己。
半大或成年的雞鴨一日給2個銅闆,可以放它們進麥田和辣椒地裏吃蝗蟲。
不但出錢,還給三個村兒的村民,發了很多做蚊帳的紗布,用來做成捕網,人人都準備着,隻等蝗蟲來了大幹一場。
雞鴨養得多的人家,這會可是香饽饽,恨不得讓它們餓這肚子等蝗蟲來。
蝗蟲沒有讓雞鴨的主子們失望,來得比她們以爲的還快。
大白天的,如烏雲遮日,村裏人鳴笛示警,村民們全家出動,帶着帽子,遮住臉面,抄起大捕網和麻袋就沖了出去。
這可是肉啊,還不要錢的肉!還能掙錢呢,反正他們大多都是租的主家的地,這會肯定先把主家的莊子保住先。
一網又一網的瘋狂捕捉,田野裏,密密麻麻的人群,雞鴨吃得那一個歡快。
和害蟲比的就是一個時間和人力了,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見這些蝗蟲都得起雞皮疙瘩。
大夥不知疲倦的,直到捕捉得麻袋裝不下才回了家,當晚,家家都上空都飄着蝗蟲肉香。
任誰也沒想到啊,這烘幹的蝗蟲居然這麽香,百姓家也沒多的油啊,大多都選擇了過熱水曬幹和用小火直接烘。
看着小孩兒們一把一把的往嘴裏塞,嚼得噴噴香,累得半死的大人們都覺得還可以再幹。
得虧這蝗蟲是在白日活動的,能讓大夥喘口氣。
第一日,京城郊區的村民們,展示出了強悍的戰鬥力,逮捕的蝗蟲超過十萬斤,把打頭陣的蝗蟲消滅了一個七七八八。
收到這些信息,夏洪棣焦灼的心情稍微緩解了一些,聽到家家戶戶都在吃蝗蟲,還笑着問高皇後,禦膳房有沒有,他也要嘗一嘗。
高皇後無語,誰敢把蝗蟲做給皇帝吃!
第二日,天麻麻亮,住京城裏的,無田地的好多貧民,都湧去了郊區,他們昨兒可聽說了,這蝗蟲可好吃了,有肉味,他們也要去抓。
翠花讓李管家把抓蝗蟲的人安排好,可别光顧着抓蝗蟲去了,把個莊稼給糟蹋得不成樣,那不就是本末倒置了麽。
府裏的小子們早就按耐不住了,個個舉着小拳頭,他們也要去抓蝗蟲。
小六氣呼呼:“娘,那可是我們種的豆豆呢,抓壞蟲!”
小五捏着他的小拳頭,點頭,表示,他也想大幹一場。
黑娃好笑的看着他們,這些小屁孩,幹過一次播種,還上瘾了呢,他打算休假幾天,帶小屁孩們回村裏抓害蟲。
和小孩兒們心有靈犀的,還有在宮裏做伴讀的袁文傑兄弟。
他們帶上跟屁蟲,湊齊六人組,呼呼啦啦一同去抓蝗蟲。
蔡瀚文和高千裏、高萬裏兄弟,長這麽大,可都還沒見過蝗蟲長什麽樣呢,興奮得不要不要的。
等拿上忠勤伯府準備的滅蝗裝備,嗷嗷叫着奔去了田野。
秦柯走的時候還說:“嬸嬸,等我抓了蝗蟲回來,你可要給我們做好吃的喲!”
翠花大笑:“去吧,去吧,你們逮多少回來,我給你們做多少!”
可能蝗蟲也萬萬沒想到,人類在食物的誘惑面前,能喪心病狂到怎樣的程度,連三歲的娃娃都不帶放過它們的。
孩子小,個頭矮,眼睛又好,真是一抓一個準兒。
小五那小肉手,一捏一個準,一捏一爆漿,隻有這麽兇殘了。
這臭小子,覺得捏蝗蟲可太好玩了,所過之處,一蟲不留。
蝗蟲大軍昨日本就出師不利,本想休息一晚再輪高低,可沒想到,第二日抓它們的比第一日的人還多。
那種扛着麻袋來的家夥,昨晚被蝗蟲的肉香給征服了,恨不得拿蝗蟲當飯吃,可惡至極!
袁府的這幫小子,最終帶回去的,攏共才十來斤,他們這手藝還是不行,翠花不好打擊大夥的積極性,向村民們收購了一百來斤。
給這些蝗蟲,剪去頭、四肢和翅膀,剩個肥肥的肚子,用小火油鍋一炸,出鍋前撒上一些椒鹽,那叫一個酥香。
翠花一邊炸,孩子們不停的進竈房裏來抓,這吃的速度比她炸得還快。
“哇嗚,這個蝗蟲也太香了吧,我敢打賭,這個玩意下酒,可不要太搶手了!”秦柯最先發表意見,這小子吃得滿嘴油光,一個勁的點頭。
“嗯嗯,我爺爺肯定很喜歡,嬸嬸,我能給我爺爺帶點回去嗎?”蔡瀚文還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實在難以抗拒這種下酒神器,他覺得他的臉皮肯定都變厚了。
“可以,可以,你們痛快吃吧,不夠,就給村民們買上一些,這個做法好簡單,我讓廚娘下午就不停的油炸,給你們都多帶一點!”
大氣的翠花嬸嬸表示:這算啥事?不就是費點油嗎!
在翠花兩口子來大夏之前,蝗蟲,百姓們沒有不認識的,可是,再窮的人家也聽說誰家吃這玩意兒啊!
誰也沒料到,從這次滅蝗開始,這兩口子,又給大夏增加了,這麽一個奇奇怪怪的食材。
等京城人民,皆食用蝗蟲的信息傳播開後,各地還沒被蝗蟲波及的官員們也依葫蘆畫瓢,鼓勵百姓抓蟲吃。
慢慢的,這些信息裏,居然還伴随了一條謠言,有高人透露,大夏百姓之所以受此無妄之災,是天降災星之故。
蝗通皇,這是有災星皇子要出世了啊。
還别說,相信的人還不少,大夥私底下都議論着,這災星還沒出世就擾得百姓鬧饑荒,要是出世了可還得了?
好多愚昧的村婦,居然還到處求神拜佛,希望老天把這災星收回天上去,别讓他出來禍害人間了。
夏洪棣的情報組織,很快就知道了這些謠言,吓得趕緊給皇帝送去了信息。
夏洪棣暴跳如雷,牙齒縫裏傳來冷冷的聲音,“給朕查,查出來是誰傳的,朕誅他九族!”
他可憐的嫡次子,還沒出生,居然就受到了這麽大的惡意,他才不信這狗屁謠言,災星,能生他家,做他的兒子,這還能是災星的命格?
想着太子年紀也不小了,夏洪棣讓人把太子喚來,給他說了這則信息,并說道:
“朕最擔心的還是你母後,你這段時日,多去陪陪她,可别讓人鑽了空子,把這些惡毒的謠言,傳到給母後耳朵裏了。”
太子氣得眼睛都紅了:“父王,您可要爲母後做主,這皇弟還沒出生呢,這些人太惡毒了,怎麽能空口白牙,去污蔑一個還沒出生的嬰兒!”
“這還用你說!等朕查出來,可饒不了他!”
父子倆意見一緻,隐瞞,徹底的隐瞞,這都七個多月了,可不敢馬虎。
接下來,蝗蟲又飛來過幾波,可憐的,辛辛苦苦飛了大半個月,到了京城,啥都還沒啃到,就被分屍了。
百姓們吃到了甜頭,人吃,雞鴨吃,雞鴨下蛋給人吃,好不快活。
好不容易到了伏月,正是一年最熱的季節,高皇後最近每晚都做噩夢,夢到自己難産,一向堅強的她,還向夏洪棣請旨,想讓她娘進宮來陪産。
夏洪棣哪有不樂意的,高老夫人第二日就進了宮,看着女兒臉色憔悴,老夫人心疼之餘更是憂心。
她可是知道謠言禍衆的人,可傳播的範圍實在太廣了,這一時半會的,可不是難查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