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網暴，溫柔停工了快一個月。
而有一個通告，是她在演唱無熹的時候就簽下的，不得不去。
她要在《長訣》重播的時候，再唱一次無熹。
溫柔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她甚至構想了台下向她砸礦泉水瓶，高聲讓她下台的場景。
而她不能退，就算有人砸她，她也要笑着繼續唱，有人讓她下台，她要戴起耳麥當沒聽見。
她慢慢走上台，舞台和觀衆席一片黑暗。
可是當光線照到她身上的時候，觀衆席開始點亮。
她看見，一個又一個冰藍色的寫着“溫”字的燈牌像是星星一樣亮起，
逐漸像是火光綿延般點亮了整片藍海星河。
溫柔站在原地，看見所有的光聚攏起來，全都照向了她。
錯愕的情緒湧上來。
她做好了所有的預設，偏偏沒有這一種。
第一句歌詞的伴奏過去，溫柔拿着話筒，卻沒有發出聲音。
她看着眼前的藍海，漫山遍野浸透了冰藍色。
看見她茫然無措地站在台上，有些淚點低的粉絲們已經開始忍不住流淚了。
她是不是沒有想過，
有人還在愛她。
敢在風浪中依舊說愛她？
此刻燈牌越來越多，彙聚成了一片冰藍純淨的星河。
甚至于有些不是燈牌，是手機和平闆，把背景調成了冰藍色，在夜空中揮舞着。
用盡全力爲她造出更大的藍海。
流言爍金又怎麽樣？
我們比流言蜚語更早認識你。
這一次的藍海，比以往甚至更加寬闊。
溫柔看着那些長長的冰藍色橫幅一點點展開，從中間開始傳遞到兩邊，長到越過十多個甚至二三十個人，每一個人都拎着一角。
最中間的那句話似曾相識，此刻從微博被搬到這裏，
“臣拜見大長公主殿下，大長公主長樂無極。”
一排排往下看，卻更像是私下的親密呢喃，帶着哭腔卻苦苦支撐，
“反黑好累，圈子好亂，可是我不能把溫柔一個人丢在那裏。”
“我在等鐵樹開花，等烏鴉說情話，等他們給我的女孩一個道歉，等诋毀懸崖勒馬。”
溫柔鼻頭一酸，第二句的伴奏飄過，她趕緊跟上了伴奏，
“四國流言旦猶聖，冠蓋滿京華，不見長訣容。”
但是她一開口，就開始有輕顫，在壓抑着哽咽地顫抖。
“……歡光陰掣電，風華正茂。”
她的情緒支撐不住她再唱下去，她已經忍不住哽咽，壓不住哭腔。
她顫抖的歌聲被粉絲們聽見，
霎時間，滿座歌聲四起，前仆後繼替她唱着歌詞，
“今我舊年少，易腔改調。”
聲音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
“太平百年燕趙。”
“不過誅殺長熹耀耀。”
全場的燈光驟然熄滅，
無聲間，誅她長熹耀耀。
粉絲們在藍海之中紅着眼看台上的人。
一束追光慢慢落在她身上。
溫柔擡頭看向那束追光，眼淚倒映着追光，一行凝聚着亮光的清淚徐徐落下，
“生則盡歡，不畏人言。”
“無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滿場都在心痛，
看着她們的女孩站在光裏，可周圍都是黑暗，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中間，像是被遺棄的孩子，
“太平百年燕趙，不過誅殺長熹耀耀。”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那束追光也消失了。
舞台全部暗下來。
台下的粉絲紅着眼睛大聲地喊她的名字，
“溫柔！”
“溫柔！”
呼喚她的聲音逐漸從零散變成齊聲，四面八方而來，
“溫柔，溫柔，溫柔，溫柔！”
藍色燈牌耀眼，似有長熹明亮，努力照亮她的每一寸黑暗。
溫柔站在黑暗裏看着粉絲們，聽見他們震動穹頂的呐喊。
女孩子的聲音尤其明顯，甚至有些離舞台近的，她都聽見了她們的哭腔。
盡管溫柔看不到他們的臉，但是他們舉了燈牌，溫柔就知道，他們是爲她而來。
舞台的光逐漸亮起。
溫柔已是雙眸通紅。
台下的粉絲們突然開始一波一波地向她喊話，
“流言蜚語繼續，我們永遠愛你。”
“明月幾時有，當你見溫柔。”
那些有力又堅定的呐喊，開始席卷浪潮而來，粉絲們喊得面紅耳赤，把手做喇叭狀放在嘴邊，
“溫柔的人生她自己走，沒有什麽可以阻擋她向前的路。”
一陣從左邊，一陣從右邊而來。
可是那些聲音都如此堅定不移，飽含熱愛。
整個體育場都是直沖蒼穹的聲音，
“流言蜚語傳得再兇，隻要溫柔說沒有，就是沒有。”
“我們心悅臣服，與你雙向奔赴。”
溫柔站在原地，聽見那些響徹雲霄的聲音，忍不住淚盈于睫。
台下的聲音卻遠沒有停下，
“撐過惡意，迎來輝煌，腥風血雨不足懼，打不倒你的終究會使你更加強大。”
“我的偶像光芒萬丈，她的世界萬惡俱散。”
“溫柔是在夾縫裏也能開出的花，所有的苦難都會被大雨洗刷。”
每一句話都在說，
溫柔你聽，
最後裙下之臣的尖叫聲會壓過世俗的謾罵。
所有的蜚語流言都會因爲她們對你的偏愛而變成笑話。
溫柔站在舞台的最中間，聽着那些響徹雲霄的呐喊和安慰，沒忍住，背過了身。
眼淚不住地流下來。
粉絲們揪心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
溫柔強壓着哽咽，擦幹眼淚，可是轉過身再看見滿場的藍色星海時，還是沒忍住鼻頭一酸。
她拿起話筒，想說話，一行清淚卻忍不住流了下來，
“謝謝。”
謝謝你們，願意陪着我。
願意相信我。
她有萬語千言要說，可是在她心頭兜兜轉轉，卻隻能說出這簡短的兩個字。
從遇見他們的這一刻，所有的晦暗都留給過往，凜冬盡散，星河長漾。
她從選擇這條路開始，最大的收獲是裙下臣。
主動了解她的爲人，不因舉世誅溫而人雲亦雲，在最多人嘲諷她的時候，她們仍舊堅定不移地站在她身邊。
她們說永遠臣服于溫柔的那一刻，動心的其實是溫柔，自甘淪陷，願做她們的不二之臣。
她會站在前方，爲她們披上铠甲，震鼓搖旗，沖鋒陷陣。
手捧星光，與她的陛下共享光華耀耀。
她臣服在她們的溫柔裏，而她恰好又是溫柔本身。
她便擁有了世上最多的知己。
裙下臣在台下淚流滿面。
别害怕，不笑也沒關系。
别回頭，我們跟着你，
你跟着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