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大九食堂裏,溫柔點完一份小廚菜之後,窗口的工作人員按了金額。
溫柔從兜裏掏出秦競的飯卡,随手一刷。
工作人員看見餘額,小小地詫異了一下,
“您是教授嗎?”
溫柔莫名其妙,
“不是。”
她不解地垂眸看向機器上顯示的餘額。
個,十,百,千,萬。
兩萬九千九百零一十二塊。
溫柔硬着頭皮面對着工作人員灼熱的視線。
難怪工作人員會有這個反應,
一般隻有教授卡裏會有學校打進來的各種補貼,飯卡餘額很容易特别高。
是餘額太高讓工作人員誤會了。
她前幾天飯卡丢了,才拿着秦競的卡。
隻是秦競怎麽往飯卡裏充這麽多錢?
這得什麽時候才刷得完?
顧緣聲跑上來,氣喘籲籲道,
“柔柔,你也太快了,我就收拾個包你就走遠了。”
溫柔剛剛在想工作上的事情,就沒注意到顧緣聲掉隊了。
溫柔抱歉地笑了笑,
“那我今天請你吃飯吧。”
她單手插兜,在口袋裏摸了摸,而後,掏出了秦競那張餘額高得離譜的飯卡,
她對顧緣聲挑眉一笑,意味深長道,
”刷我的卡。”
溫柔和顧緣聲坐在餐廳角落裏的時候,溫柔忽然有一種被包養了的感覺。
不知道爲什麽,隻是刷了秦競的飯卡,卻說不清道不明地開心得有些想笑。
她垂眸,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顧緣聲好奇道,
“最近怎麽不見秦神蹤影?又閉關跟實驗室項目了?”
溫柔把筷子掰開,
“他去國外領獎,應該這兩天就回來了。”
顧緣聲好奇地順嘴一問,
“什麽獎啊?”
溫柔把溏心蛋破開,澆在鳗魚飯上,漫不經心道,
“拉馬努金獎。”
顧緣聲差點沒一口飯噴出來。
她使勁把飯咽下去,餘驚未定地追問,
“拉馬努金獎?!!”
“卧槽,是我知道的那個拉馬努金獎嗎!”
溫柔淡淡道,
“還有别的拉馬努金獎嗎?”
顧緣聲要被閨蜜的淡定搞懵了,
她知道的拉馬努金獎就隻有一個。
那個隻頒給三十二歲以下,并且做出了數學上重大突破的數學家的獎項。
拿了這個獎,相當于承認其是數學界最前沿的優秀數學家。
每一個拿獎的人,幾乎都是天才,
年輕,學術水平高深,被國際公認是現代數學的青年領袖。
諾貝爾獎沒有數學獎,拉馬努金獎在國際數學獎項裏是極有權威的大獎。
而拉馬努金的存在相當特殊,盡管不是數學界的最高獎項,可是許多位拿最高獎項菲爾茲獎的數學家,研究的都是拉馬努金留下來的定理和難題。
以至于一直有人覺得,亞洲人要拿在數學界相當于諾貝爾獎的菲爾茲獎,一定是從拉馬努金開始起步的。
可是秦神才二十一歲!
證僞回文數,證明周氏猜想就已經夠逆天了。
現在二十一歲就是拉馬努金獎獲得者,這做夢都不敢想啊!
這無疑會是拉馬努金獎曆史記錄上最年輕的獲獎者。
顧緣聲人都傻了。
這麽牛逼的人,就出現在了自己身邊。
她知道秦神很牛逼,但沒想過能這麽牛逼!
可是爲什麽秦神拿了拉馬努金獎,作爲秦神未婚妻的溫柔,居然還能淡定到這種程度?
顧緣聲震驚道,
“你就不覺得很吃驚,很興奮,很激動嗎?這可是拉馬努金獎!”
溫柔雲淡風輕地笑了笑,
“秦競的正常操作。”
不驕不矜,卻對自己的未婚夫充滿了自信。
什麽放在秦競身上都不爲過。
他本就是烈日而非群星。
顧緣聲作爲外人,聽着都覺得震驚不已,可是溫柔卻毫無波瀾。
顧緣聲不得不感概,
大概也就隻有溫柔這樣的,才能在未婚夫拿拉馬努金獎的時候都雲淡風輕成這樣了。
顧緣聲掏出手機,開始找秦競拿獎的新聞,但是國内還沒有報道。
估計是還沒來得及。
溫柔的态度就是順其自然,
不管有沒有報道,秦競的光環本就已經夠強烈了。
不必外人知曉,他也足夠優秀。
兩個人吃完飯就去上課,
溫柔上課前,忽然接到了季麗的電話,那頭的聲音格外激動,
“溫老師,你拿了最佳新人獎你知道嗎!”
溫柔詫異道,
“什麽獎項的最佳新人?”
季麗按捺住激動道,
”是花語歌手獎,三個最大勢平台聯合頒發的花語最佳新人,在業内很有權威。”
溫柔自然是聽說過這個獎,
但她很詫異自己就靠一首歌,居然能拿花語最佳新人。
最近她是踩了什麽狗屎運?
和秦競一起撞進了獎堆裏?
雖然說這是個新人獎,但是組委會從來沒有把這個獎頒給過真正全新的新人,拿過這個獎的人基本都在拿獎之前出了許多歌,隻是拿獎的時候才紅而已。
她知道《無熹》的市場接受度相當高,但是沒想到能得到花語的認可。
有這個獎,意味着受到了主流歌手圈的認可,認可她是一位有實力的歌手,這相當于是拓寬了她的市場價值。
這個獎是歌手圈的一塊敲門磚。
曆年來拿過這個獎的,無一不成爲華語樂壇的中流砥柱,因爲這個獎項從不頒發給實力不夠的人,哪怕再紅,銷量再高,隻要實力不夠,就不會入圍。
相反的,哪怕不紅,隻要有作品有潛力,花語就願意把獎頒給有潛力的人。
她好奇道,
“那頒獎典禮在什麽時候?”
季麗難止激動,
“就在後天,我也是剛剛才才接到主辦方打過來的電話,說讓您準備在現場演唱《無熹》”
季麗那邊還是激動萬分。
花語獎啊!自家藝人隻靠一首歌就拿上了!
說出去人家眼睛都會羨慕得發綠。
而溫柔這邊恰巧打了上課鈴,她挂斷了電話。
顧緣聲坐在第一排,溫柔坐在她旁邊,低着頭繼續看季麗挂斷電話後發的消息。
老師一進來,大家就齊齊起身,向講台鞠躬,
“秦教授好。”
溫柔走着神,和大家一起喊着教授好。
講台上年輕老師淡淡道,
“請坐。”
聲音低沉,尾音幹脆。
衆人稀稀拉拉地坐下。
但是直到坐下走了一會兒神,溫柔才恍然發覺哪裏不對。
高數課教授不是姓任嗎?
她猛一擡頭,就看見了站在講台上的秦競。
溫柔瞳孔地震。
秦競穿着墨色襯衣,紐扣系得一絲不苟,戴着金絲眼鏡,桃花眼在眼鏡後反而遮住了平日裏的含情流波,多了清冷嚴肅,本就清俊出衆的長相更添禁欲之感。
一派光風霁月的師長形象。
确實是兩天前和她說去國外領獎,臨走前一天晚上還磨了她半個晚上的未婚夫。
秦…教授?
而秦競像是沒有看見她一般,
“翻到第372頁。”
周圍是嘩啦啦翻書的聲音。
溫柔恍然有一種自己是不是穿越了的感覺。
爲什麽每一個人都像是早就知道秦競會來上課的樣子。
秦競低頭解開襯衣的袖扣,随手往上一挽,浮凸的掌骨,修長的手指,連手都好看得像是藝術品。
他拿起粉筆,開始講課。
溫柔聽着熟悉的聲音在耳邊略過,隻覺得世界太魔幻。
她整個人都怔着,看着講台上的秦競。
旁邊的同學們認真地做着筆記,聽着他講課。
而溫柔則是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課講到一半的時候,秦競的目光掃過第一排,溫柔恰巧和他四目相對。
秦競那雙潋滟生光的桃花眸,眸光隔着清淩淩的鏡片落在她臉上。
一瞬間,溫柔心跳加速,臉猛地發燙。
燙得她整個人像是從裏到外燒起來了一般。
但秦競卻像是沒看見她一般,面色如常,視線淡淡地掃過就繼續講課。
之前聽過他講題的同學們,此刻都正襟危坐,之前秦競來講課,是以同齡人的身份。
可是此刻的秦競是老師,不可亵渎也不可冒犯。
明明依舊是同一個人,以不同的身份出現,他的存在便變得神聖起來。
學生們哪怕與他年紀相仿,哪怕是第一次聽他講課,都擺出滿滿的恭敬态度。
這高數課有兩節,好不容易打了第一節課的下課鈴。
溫柔像是終于松了口氣一樣,趴在課桌上。
顧緣聲好奇又興奮地追問道,
“柔柔,聽自己未婚夫講課是什麽感覺?”
溫柔擋着通紅的臉,小小聲道,
“我不知道他會來給我們上課。”
直到溫柔說,顧緣聲才察覺到溫柔居然不知道,
顧緣聲詫異道,
“任老師身體不好,所以上次課的時候,就說找了數學系的教授給我們繼續上課,我們的電子課表上面,任課老師的名字都變化了,你那節課請假跑通告,我以爲秦神會告訴你,就沒和你說,沒想到你居然不知道。”
顧緣聲剛剛問溫柔,爲什麽最近不見秦神,就是因爲秦神要上課了,平時常能在溫柔周圍見到秦神,但是最近卻人影都不見一個。
顧緣聲有點擔心第一次上課老師就缺課才問的。
畢竟秦競成爲她們的老師,這件事還是太讓人不敢相信了。
溫柔的臉紅得像是要滴血。
偏偏她坐在第一排,有學生拿着自己的本子上講台問秦競問題,
“秦教授,我有一個課外的想法,可以問您嗎?”
秦競低沉醇厚的聲音就像是在她耳邊響起,偏偏他的語氣淡定,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可以。”
學生畢恭畢敬地将本子放在秦競面前,
“您看一下,我想先用反證,但是……”
秦競淡淡道,
“設點bcde,另設一個向量x,||x||就是它的歐幾裏長度,利用餘弦定理,設出矩陣代入一個rank函數。”
學生聽得極其認真,因爲這是超綱問題,根本不在文科生的數學範圍内。
這是因爲他特别喜歡數學,自己鑽研時遇到的難題,已經困擾他很久了。
而任教授不解答超綱問題,
再者,任教授的專業方向不在此,不好多問。
此刻遇見了在代數幾何和數論方面研究相當有深度的秦教授,當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認真地聽。
學生聽到一半,露出了半懂不懂的眼神,
“可是……”
秦競淡淡道,
“此處引用到本征方程,如果沒有涉及,可以回去繼續了解。”
學生立刻恍然大悟,
“哦,好的好的,我明白了,謝謝秦教授。”
秦競和學生交流的聲音一字不漏地飄進溫柔耳朵裏。
她紅着臉趴在桌子上,打開手機登錄校務系統查詢課表,果然看見高數任課教師那一欄已經有了變化。
任課教師,秦競,
正教授,數學院。
溫柔心裏一萬隻草泥馬奔過。
無來由心裏有點悶悶的。
還真的是秦教授啊。
上課鈴響了,大家回到座位上繼續上課。
溫柔很一言難盡地看着兩天前說去領獎,要三四天才能回來的未婚夫,
他不僅回來了,還給了她這麽大一個驚吓。
以至于一打下課鈴,溫柔直接就走了,像是生怕秦競追上來。
但是在她站在家門前按密碼開門的時候,一個熟悉的懷抱從背後環住了她,手橫過她的腰,另一隻手替她按完沒按完的密碼。
溫柔冷着臉,拉開他的手,脫離了他的懷抱。
秦競随手把眼鏡拿下來放在玄關的櫃子上。
溫柔換完鞋就冷着臉走開,秦競拉住她,彎下腰看她,低聲道,
“怎麽這個表情,見到我不開心嗎?”
溫柔冷笑了一聲,
“秦教授?”
“昨晚和我說還有兩天才回來?”
秦競認真道,
“早回來難道不好嗎?”
溫柔此刻才忽然想起吃飯時,工作人員問的那一句,您是教授嗎。
工作人員之所以會那麽問,原來不是因爲卡裏餘額太多。
而是因爲工作人員那邊的機器顯示的是教師卡。
工作人員詫異于她這麽年輕,居然是老師。
溫柔氣鼓鼓地道,
“爲什麽不和我說?”
秦競笑了,靠在玄關的玻璃隔斷上,揉了揉她的頭發,尾音上挑,
“生氣了?”
溫柔剛剛才看過他一本正經,爲人師表的樣子。
他此刻對她的親昵動作,總讓溫柔覺得有點哪裏不對,心裏别别扭扭的。
溫柔不看他,悶悶地道,
“有點。”
拉馬努金獎的獲得者,确實值得在國大有一個教授頭銜,就算是他不主動找學校挂靠,如國大華大這樣級别的高等學府也會主動邀請他挂靠在校内做榮譽教授。
帶研究生都可以。
更别說區區是在本科教學生。
但是溫柔完全沒想到,國大下手會這麽快,也沒想到,秦競居然成了她的老師。
而且,他還一句口風都沒有向她透露過。
溫柔伸手揉亂了秦競的頭發,她像隻炸毛的小毛獅子。
秦競看着蠻不講理的溫柔,他卻寵溺地笑了,溫柔本來還繃着臉,看見他笑,她本來還想做出生氣的表情,可是卻忍不住氣呼呼地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