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競又反問了一遍，
“你很喜歡他？”
溫柔點點頭，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周學長真的是我很敬仰的人，如果有機會見到他，我也算圓了一個夢了。”
秦競的面色冷峻，放下了筷子。
——————
“蒙夢間，昨天晚上你怎麽沒有回來啊？”
蒙夢間剛回來就聽見舍友追問自己，她冷冷一眼撇過去，那舍友立時熄了聲，背過身去刷牙。
兇什麽兇，明明是自己夜不歸宿，還瞪她？
蒙夢間黑着一張臉，将脖子上的相機取下來，放在桌上。
她并不做别的事情，而是直接坐下來，再拿起相機，眼睛緊緊地盯着自己拍下來的照片，一張張地翻看。
表情有些猙獰，似乎伺機要從其中找到能最快攻破溫柔的利刃。
昨夜在論壇，有人幫着溫柔說話，但是下一次，她就沒這麽幸運了。
更何況她一個後來者，有什麽資格越過她，離他更近！
明明最了解秦競的人是她，最應該和秦競在一起的人也是她！
遲早秦競都會明白，誰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而另一邊，楊心曼昨晚被無數人艾特之後，不再敢看手機，幹脆關了機。
早上一起床，卻發現舍友的眼神怪怪的，也沒有等她一起去吃早餐，她也隻好自己吃早餐，自己去課室。
隻是一進課室，就有無數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善的，好奇的，厭惡的。
全都像聚光燈一樣凝聚在她身上，灼熱得能燙傷人。
楊心曼隻以爲是自己的錯覺，硬着頭皮坐了下來，隻是不知道爲什麽，旁邊的人居然一下子就站起來了，連忙挪了位置。
不喜之意很明顯。
楊心曼不解，但是也沒有開口問，自己打開了手機，無數消息在聯網的一瞬間彈出來。
楊心曼點開微信，發現居然有整整上百條消息，連qq也是。
還有輔導員發給她的消息，讓她今天之内去辦公室一趟。
楊心曼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打開論壇，卻隻見論壇居然已經蓋到了三千多樓。
楊心曼安慰着自己，隻要她不承認别人也不能拿她怎麽樣。
直到翻到昨天晚上停留的那一頁開始看，終于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個叫左邊有星星的人，終結了對她的艾特。
—————“大家不用艾特了，她們都解釋不了，恐怕都是誤會，我是當事人，也就是剛剛被罵的那個樂團團長，我來替她們解釋，也許更清楚一點。”
楊心曼的手都在抖，仿佛能感覺到周圍的視線如有實質地刺在她背上。
看着那些消息，她如墜深淵，
那個人，是左鑫。
她把一切都抖落出去了！
而且在抖落出去之後，開始有人扒誰是學妹，甚至以#我知道陷害校花的那個學妹是誰#重開一個帖子。
重開帖子之後，這個帖子取代了秦競的帖子，成爲熱榜第一，不僅如此，竟然還有不少她的同學和樂團朋友在裏面落井下石，
“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時看着文文靜靜的一個小姑娘，誰知道怎麽會這麽惡毒。”
“這事情基本實錘了，我們團長确實比較憤青，對不平的事情很容易着急上火，楊心曼就是利用了她的弱點，逼着她幹了這件事，但我在現場的時候，真的有感覺到，團長有遲疑，後面一句話也沒說過了，反而是楊心曼一直在引導大家覺得溫柔插足，聽她那些話，我還真以爲溫柔當了小三呢，呵呵。”
後面居然還有人直接複盤那天楊心曼說過的話和溫柔的話，挂在論壇裏。
楊心曼看的觸目驚心。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标紅，溫柔的話标藍。
如果隻到這裏，也許她還可以說是有誤會，反正楊梓看不見，她可以咬死溫柔插足，咬死挂她的人虛構對話。
可是後面有計算機系的人，不怕事大黑進學校監控系統，直接把當天在後台的監控發了出來。
基本上和上面挂的對話記錄相差無幾。
而且那個人給除了她和溫柔的每一個人都打了馬賽克。
楊心曼的心防終于崩塌了。
被貼上來的監控視頻被無數人圍觀。
故事裏的男主角始終不曾爲溫柔說過一句話，但是卻很明顯一直站得離溫柔更近，馬賽克打得并不厚，所以就算打了馬賽克也看得出，他身體傾向于溫柔，很顯然是在看着溫柔。
“雖然看不清男主人公的臉，但是說實話，我都覺得好像能感受到他深情的目光，好溫柔啊，溫柔反駁怼回去的時候，他的肩膀松了下來，明顯像是松了一口氣。”
“這個身高身材，還有隐隐約約的五官輪廓，不難看出是很出衆的帥哥，難怪學妹要不擇手段地搶，就想問問，有人認得這兄弟哪個學院的嗎，這長相不可能不出名啊。”
“别扒了好嗎，人家小哥哥未必願意攪這攤渾水了，被人騙說自己喜歡的女生做了壞事，這個喜歡破碎的瞬間也很慘啊。”
“帥哥美女實慘，莫名其妙被心機婊陷害欺騙。”
“我忽然想到點什麽……楊心曼，楊山人……”
“卧槽！！！”
“該不會一開始帶節奏的就是那個心機學妹吧，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直面綠茶放技能啊！”
“你們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我在樂團的時候，聽過楊心曼自誇自己是諸葛亮，叫自己山人來着。”
“我真的年夜飯都要吐出來了，别侮辱諸葛亮了好嗎，想到明天還要和她一個課室上課我就如芒在背。”
“到底是什麽讓她這麽普通卻這麽自信的？她站在溫柔面前完全像是大小姐和丫鬟，果然，丫鬟都忙着想當通房，幹的盡是入不得眼的事情。“
楊心曼此刻從頭涼到腳。
教室裏不滿和厭惡的視線從她身上掃射而過。
楊心曼不敢面對周圍人的視線，但針芒般的視線就這樣錐心刺骨地紮在她身上。
她從沒體驗過，心虛原來可以到手腳發紫冰涼，四肢無力的狀态。
好像下一秒就要溺亡。
但是現實沒有就這樣放過她。
還沒等到上課，輔導員就敲了敲門，所有人都朝門口看去。
而輔導員看向楊心曼。
而衆人以楊心曼爲圓心，周圍空出一個大圈，一眼就能讓人注意到她。
輔導員面色嚴肅，
“楊心曼，跟我出來。”
楊心曼連自己的專業書都忘了拿，走出兩步都有些腿軟。
而教室裏一下子像點燃的炮仗，
“輔導員真找她了，恐怕是已經調查清楚了。”
“她能不能從我們專業離開，這個專業本來就沒什麽資源，有她這種人，恐怕沒等畢業，和她有競争的就被她逼着退學了。”
“污蔑溫學姐是小三，虧她敢講。”
“她也不看看自己和溫學姐的差距，人家學長怎麽可能選她，而溫柔是小三？她是女主角幻想症嗎？”
楊心曼忐忑不安地跟着輔導員出來，輔導員在辦公室坐了下來，把電腦屏幕移給她看。
“這個你看過了吧？”
屏幕界面正是論壇裏她攻擊溫柔的留言。
楊心曼仿佛一頭栽進冰雪裏，渾身一冷。
輔導員扶了扶眼鏡，
“我們委托後台技術人員查了一下學工号，發現是你的賬号，今天早上，學校領導也找了一些當場的人問了情況，情況對你很不利，但老師還是想聽聽你怎麽說。”
楊心曼看着屏幕上那些留言，居然張不開口說一個字，喉嚨好像被哽咽和害怕堵住，居然隻是上下嘴唇微微張開，而唇齒間沒有一個字蹦出。
輔導員看她這樣，還有什麽不懂的，歎了一口氣，
“這件事情嚴重性非同小可，在校内掀起相當一股風浪，再加上溫柔代表國大形象，算是公衆人物，這件事情曝光之後，可能會令你受到非常多的攻擊。”
“現在對你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德育違紀處分，向受害者公開道歉，如果溫柔既往不咎，那麽論壇後台再删除帖子，盡量保護你的隐私。”
輔導員也是馬哲課的老師，是楊心曼最喜歡的老師。
此刻輔導員這樣失望透頂的語氣，讓楊心曼煎熬不已。
楊心曼鼻頭一酸，
老師已經默認她做過這件事。
楊心曼數度想開口，嘴唇微啓，卻沒有辦法說出辯解的推辭。
老師已經把什麽都弄清楚了。
就算辯駁老師也不會相信，更何況，賬号和監控、聊天記錄、證人全都有了，人證物證俱在，她找不到可以辯駁的說辭。
輔導員的語氣變得有些嚴肅，
“今天之内公開道歉，取得當事人原諒，這個星期寫完五千字的檢讨，因爲事情的影響很不好，還有很多人都在盯着看學校怎麽處理，所以學校可能會對你做嚴肅處分，但會保留學位，以後，不要做這樣的事情了。”
輔導員看着她，語重心長道，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濁，以屈爲伸，最最緊要的是，做人不能有一刻行差踏錯，你成爲一刻的惡人，就必定會有一天，覺得善不足重，爲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不擇手段。”
“老師欣賞你才思敏捷，機智多思，但不代表老師希望你的聰慧用在這種地方，你要想想，如果你沒有被人揭穿，就會有人因爲你的謊言而受到無可挽救的毀滅性打擊，換成你自己，難道就不會委屈，不會痛苦嗎？可你卻用這種手段，去加害另一個無辜的人，絲毫沒有容人之量，也沒有起碼的共情善念，你真的令老師太失望了。”
輔導員痛心疾首，楊心曼聽着輔導員的責備，一時間眼淚湧了出來。
紅着眼睛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教室裏正好上完課，一個女生從她身邊過，看見了她通紅的雙眼，陰陽怪氣道，
“呦，你還委屈上了？”
“溫學姐平白無故被誣陷，但到現在都沒有在論壇說你一個字，如果她有心引導，把這件事情往微博上一捅，你記大過都是輕的，保不齊多少人在輿論上要求譴責你，還會有很多本校同學聯名舉報要求你退學。”
楊心曼擡頭，惡狠狠地瞪她一眼。
女生卻不以爲然，反而更加憤慨，抱着胸，高高在上地俯視着楊心曼，
“你還瞪我？你知道你給溫學姐和學校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嗎，要是你得逞了，宣傳大使要換人，官網，宣傳冊，古文大賽，全部都受影響，如果你沒被揭發，有人有心去探究，論壇裏的事情被挖出來，溫學姐就此聲名狼藉，學校好不容易靠溫學姐刷新大家對國大的看法，讓國大重新進入大衆視野，這件事情爆出來，你以爲學校就會好過嗎？”
楊心曼死死忍着眼中的淚水，不讓眼淚流下來。
那個女生厭惡地瞪着她，
“真的是小家子氣的人，隻會腌臜手段，短視得要命，難怪是小三家庭裏生出來的。”
女生翻了個白眼，故意用肩膀重重一撞她，楊心曼猝不及防，差點沒站穩，聽見對方提到小三，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