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啓七年。
郭真的身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皇宮。他是宮中的老人,自然知曉宮中素來最不缺的就是秘密。
但是這一次,郭真仍舊感覺自己渾身發涼。因爲他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宮裏的秘密很多,但是大多數都不會讓一個他這種級别的太監感到震驚。唯有這一次,郭真幾乎預感到了,自己可能不會有善終。因爲知道這種秘密的人,幾乎是必然會橫死。
郭真發現了皇帝落水案的真相。
當然,實際上隻是部分真相。确切的說是郭真發現了皇帝的寶船有問題。不是被人動了手腳,而是在設計層面上,本身就出了問題。
陛下是行家,圖紙是經過他手的。那時候自然是不會有問題的。所以,問題必然出在工匠手中的圖紙。
郭真手中握有原始圖紙的樣本。隻要能夠找到那些工匠建造的時候,使用的圖紙作爲對比,自然就能夠确定這件事。
郭真詢問一名當年的工匠。對方告訴他,他們之前見到的圖紙,跟郭真手中的有些許不同。
實際上,郭真并不想要深入調查這件事。但是已經他知道已經太遲了。皇帝落水之後,他一直負責調查此事。暗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自己。郭真很熟悉宮裏的規矩。
這個規矩就是,宮裏的每天都會發生無數大大小小的事情,有好的,有壞的。而所有的這些事情,除了皇帝之外。每一件都會傳到宮外。宮裏的那些太監宮女,每一個都收不隻一份錢,往外傳遞消息。
所以,宮裏的那些消息,除了皇帝不知道,其他的根本就沒有秘密。
自己的所作作爲,根本瞞不過那些人。一旦入局了,就隻能盡量往前。如果能夠找出真相,找到證據,那還有一線希望。當然,也僅僅是一線而已。
郭真約了那名工匠見面,并讓對方帶來當年建造時的圖紙。隻要拿到那份圖紙,跟自己手中的圖紙對比。他就找到了寶船有問題的絕對證據。
酒樓内,身穿便裝的郭真正在焦急的等待。但是他等的人始終沒有到。這讓郭真産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這時候,他也才恍然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酒樓内的酒客,已經走的差不多了。空曠的酒樓内,隻剩了一個夥計在打瞌睡。
郭真猛地打了一個寒顫,起身匆匆朝外面走去。而這時候,門外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
郭真僵了一下,正要逃跑。隻感覺突然間有人從背後捂住了自己的嘴,将自己拖到了客棧的後廚。
“别出聲,跟我來。”
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郭真松了一口氣。順從的跟着對方從後門離開酒樓。
而正門,一群黑衣人沖進了酒樓,但是并沒有看到郭真的身影。
一座隐秘的府邸内,陸霄摘下了臉上的面罩。
“郭公公,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收到你的消息就立刻趕過去了。剛才那些人可不是一般的歹人。你究竟在做什麽?”
郭真沒有說話,而是先拿起旁邊的茶壺一頓猛灌。然後深吸幾口氣,這才開始說話。
“陸千戶,這次真的要靠你救命了。我怕是大難臨頭了。”
“别急,慢慢說。”陸霄鎮定的語氣讓郭真情緒稍微平緩了一下。
“陸千戶,我發現有人要謀反啊!”
陸霄頓時‘大驚失色’。
“謀反,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你可有證據,是誰要謀反?”
“具體是誰我還沒有查到。但是我查到了皇上落水的真相。有人在圖紙上動了手腳,導緻寶船沉了,險些害了皇上啊,這難道不是謀反?”
“寶船被人動了手腳?公公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掉腦袋的。你可有證據?”
“證據我原本今晚就能拿到的。我有一份宮裏存留的圖紙,還找到了當年負責監督寶船建造的人。他說的圖紙跟他當年看到的不一樣。我們約好了今晚見面,他把當年的那份圖紙交給我。但是誰知道我等了一個晚上他也沒來,還……”
聽了郭真的話,陸霄若有所思。他把茶壺推給郭真,讓他喝口水冷靜一下。然後開口道。
“我去的時候,并沒有看到其他人。你約的人要麽沒去,要麽已經被人滅口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郭真後悔不已。
“這種事情,我沒有上面的命令方塊怕不好随意插手啊!郭公公可有什麽打算?”
陸霄隐晦的表示自己不想插手。郭真聽明白了陸霄的意思。
“爲今之計,我隻有先回宮裏,伺候在陛下身邊。料他們也不敢在宮裏對我下手。”
陸霄很想直接來一句,他們都在宮裏對皇帝下手了,還在乎你這一個?
不過想了一下還是沒有直接刺激郭真。
“既然如此,我馬上派人送公公回宮。”
打發走了郭真,陸霄坐在椅子上沒動。他手邊放着那張郭真沒有帶走的圖紙。
而這時候,陸文昭從裏屋裏走了出來。
“這位郭公公真是個秒人啊。八年了,一直跟我們劃清界限。遇到了掉腦袋的事情,第一個就想到了我們。還真是‘重情重義’啊!”
“呵呵,或許在他們眼中,我們這些武夫就是用來擋刀的吧。當年他也算是給說了幾句好話,我們救他兩次性命。那點情分就到這裏了。”
“這樣也好,省得以後下不去手。”
陸文昭說着,從懷裏取出了一張圖紙。
“這是案牍庫中存留的建造寶船的圖紙樣本。”
兩人仔細的對照了兩張圖紙,果然發現了細微的不同之處。陸文昭有些疑惑。
“這件事有古怪啊。寶船從圖紙到建造完畢下水,前後花了一年多的時間。
這也就是說那些人從一年前就開始計劃了。這期間不知道多少次查驗,沒有出現一次問題。爲什麽這份錯誤的圖紙竟然還會保存下來?這不符合那些人的風格啊?”
陸霄望着兩張不同的圖紙,輕笑一聲。
“呵呵,這還不簡單。圖紙沒有銷毀,肯定是他們故意留下的。至于目的,自然是爲了引出這個案子。
郭真久居宮裏,哪有那麽大本事,查到這麽多的事情。他能查到,自然是有人讓他查到的。”
陸文昭點了點頭。
“看來是這樣沒錯,有人故意借郭真的手,引出這個案子。而當年監督寶船建造的人,是東廠的人。”
陸霄輕歎一聲。
“你看,都說魏忠賢奸詐狠毒。那現在,這些爲了對付魏忠賢準備把皇帝殺了的人算什麽?”
繡春刀正式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