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香島,各方人物輪番登台。
到如今,數大家各掌實業,樓、船、電、貿……香島彈丸之地,金融、貿易發達,制造業卻要相形見绌。
在這其中,愛高電子算得上一個特例了。
随着遊資進入,香島股市還在上漲當中。因爲之前與内地大名鼎鼎的三友電子合作,愛高電子的前景被一緻看好,股價漲得尤其兇。
樂會民到了施宥鳴租用的寫字樓辦公室時,還沒來得及聊什麽,宋陽又接到梁成偉的電話。
電話剛挂斷,宋陽和樂會民寒暄的話都隻說到一半,嚴斌又打電話過來。
“……宋生來到香島,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啊。”樂會民不無感慨地說道。
宋陽請了樂會民品一品施宥鳴泡的茶,輕飄飄地回答:“隻是兩個老朋友。”
樂會民怕他又會有很多事要忙或者再接到電話被打岔,直接說道:“這段時間,其實有不少朋友都在擔心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如何理财。昨晚宋生說得那麽明白,我這邊一個星期内就能籌集起5億香币,三個月内,再多上十倍也是可以的。”
宋陽不動聲色:“要是信得過,先拿5億一起玩就好。就像投資基金一樣,都是合夥人,施總這邊按規矩收管理費和傭金。淨收益,按比例分成。但是樂先生,這邊隻接受一個派駐的财務監事,怎麽打理不能插手。”
“那當然!”
宋陽提出的方案很符合規矩,而且也表明了是隻認樂會民。
“三個月内不一定會有收益。”宋陽又對樂會民笑了笑,“這一仗,持續的時間會有點久,你們至少要做好三年的心理準備。我那6000萬美元,是要守香島彙市的,有必須站住的立場。樂先生,要是想賺到快錢,我給你一個機會。接下來這個月,常來這邊看看。”
“三年?快錢?”樂會民有點疑惑地看向宋陽。
“還有上十倍,是想看看情況再做決定吧?”宋陽也很理解這種心态,所以和施宥鳴對視笑了笑後就說道,“愛高的梁董等會就要過來,也罷,一起去看看我們現在的私有資金主力在哪裏吧。”
三人擱下茶杯,施宥鳴帶頭往外走。
租用的資産管理公司辦公樓層中,進入了一間房,房間裏一左一右被隔開成了兩個小間,中間形成一個甬道。
樂會民轉頭看了看,是分别作爲男女的更衣間,裏面有衣櫃。
經過甬道,裏面隻有兩個保安守在那裏。
“換好專門的工作服,不帶通信設備,安檢進入。”施宥鳴介紹了一下,“樂生,老闆請你進來,等下看到的,還請保密。”
隻是一句話,但樂會民鄭重地點了點頭:“那當然。”
見到宋陽和施宥鳴也按照規定接受了一下簡單的檢查,樂會民從善如流。
過了安檢門,保安推開一扇門,裏面是很大的一個大廳。
“上下兩層是打通的。”施宥鳴又指了指一角的樓梯,“樓上是公寓、餐廳、休閑娛樂區。關鍵時期,這裏面是要24小時有人的。”
樂會民看着這一層大廳中滿布的電腦、顯示屏、電話,又看到牆上挂着的幾個大屏幕電視,上面都是流淌着的數據……
透明的玻璃在大廳一側的中央隔開了一間房,從這裏可以看到整個大廳的全部角落。
見到施宥鳴等人進來,有些人隻擡頭看了看就繼續忙碌,隻有一個戴着眼鏡的人走過來。
“伱繼續忙。”施宥鳴揮了揮手,就帶着宋陽和樂會民走入那間被隔起來的辦公室。
裏面有幾張沙發,坐在沙發上,正前方是兩台大屏幕背投電視。
另一側有一張桌正對門,桌後正坐着個幹練的年輕人操作者一台電腦。
“阿森,像昨天給老闆介紹一樣。”
施宥鳴吩咐了一下,宋陽已經請樂會民坐在了沙發裏,指着前方的電視機介紹道:“主力,現在在泰國。”
樂會民心頭一震,就看電視機裏顯示出密密麻麻的數據。
“曼谷、香島、東京、紐約、倫敦……”宋陽繼續說道,“從去年開始,我們就從許多交易市場的渠道看空泰铢和泰國股指,總計的保證金超過30億美元。其中,股市我們是在1300多點進去的,現在,接近500點了。”
樂會民張大了嘴。
宋陽對他笑了笑,“彙市我們是在25左右進入的,現在,要往30走了。”
“泰國……”樂會民喃喃說道,“這幾天,好像都在傳财長要辭職。”
“守不住的。泰國現在的外彙儲備,恐怕已經隻和我一家的資金量差不多了。”宋陽咧着嘴,“還想盯住美元,沒那個實力了。隻要一開始實行浮動彙率制,就會崩。”
“……我們還來得及嗎?”樂會民喉嚨有些幹澀,期待地看向宋陽,“宋生覺得會是什麽時候。”
“來不及。”宋陽明确地搖搖頭,“泰國這一場,你們來不及。”
樂會民聽懂了:“還有下一場?”
這邊是30億,還有20億呢?在哪裏?
宋陽笑着說道:“樂先生,等下個月初,你就能看到我們在泰國這一戰的成果。如果覺得想跟着下一場,那就盡快。規矩一樣,但管理費和傭金要高很多,畢竟我們已經布局了一年多。你們的錢進來,也無非是多一些保證金,補一些高杠杆的倉。”
樂會民連連點頭,眼睛盯着電視機上顯示出來的數字。
從25左右進場的,如果美元兌泰铢的彙率到了30,那是将近30%的貶值幅度。
這麽龐大的資金量,能賺多少?
他在香島左右逢源,想到得更多。
看來目前進入香島的國際資金還隻是前哨!這些資金在泰國這樣的國家大賺一筆之後,回頭将總攻香島吧?
這應該是千億美元級别的大決戰!
而宋陽這邊居然從去年開始就先渾水摸魚,跟着他們的步伐先從國外同樣賺一波,然後回守香島。
樂會民有點後悔:“宋生,我們都這麽熟了,怎麽不早一點……”
“眼見爲實。”宋陽淡定地笑了笑,“再說了,第一場大勝都沒有塵埃落定,何必先在樂先生面前誇誇其談。”
說罷他站了起來,走到了電視機前面,透過玻璃窗看向大廳:“接下來這半年,風起雲湧,時機也不算晚,不是嗎?”
樂會民站在他旁邊,看着大廳裏一個個人忙碌着。
有的不斷查詢不知來自何方的數據,有的人拿着紙張匆匆與另一個區域的人聯絡,有人拿着有線電話在溝通,有的人不斷操作着鍵盤。
一切都井井有條。
“我明白了。”樂會民下定決心,“最近,我能常來?”
“歡迎。”宋陽笑道,“隻不過,樂先生應該是以參與者的身份過來。你賣面子先籌錢可以,我隻認你,其他的人就不必知道這裏的情況了。其他人現在是不是半信半疑我不管,但到年底時,他們都得請你喝酒的。”
樂會民咧嘴大樂。
這是也給他一個顯聖的機會?
“去年就開始布局了?”
這是樂會民不太敢相信的一點。
“内地雖然還比較落後,但高人也很多的。”宋陽含糊其辭地這樣回答了一句。
落在樂會民耳中,卻隻會想到燕京。
大勢的研判、全局的統籌……宋陽要是沒有來自最高層面的參謀意見,怎麽敢從去年開始就下這樣的重注,而且一直沒什麽消息傳出來。
2月份、5月份……在泰國沖鋒陷陣的可都是那些國際遊資。
而這間大廳裏的人,卻像是螳螂背後的黃雀,一直冷眼旁觀。
難道這回那些國際遊資會在香島栽一個大跟頭?
……
樂會民走後,梁成偉過來了。
他過來是因爲很擔心。
“愛高的股價,現在高得讓我有點心虛。”梁成偉直言,“VCD廠擴産能,接下來一兩年裏都是很大的投入,财報不會好看。萬一股價暴跌……”
風雨欲來,作爲企業掌舵人,梁成偉對愛高電子的利潤水平心中有數。
如果等到VCD廠擴産能之後大賣特賣,參股的DVD廠也因爲DVD市場的成熟有利潤進賬了,倒是能支撐起愛高現在的市盈率。
但明知道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股市可能會有大波動,連鎖反應一起,怎麽辦?
聽到宋陽來了香島,而且昨晚又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消息傳出來,梁成偉坐不住了:“宋總,我直說。你最開始的想法就包括在愛高總公司入股,不可能沒考慮到今年可能出現的股市波動。現在我們兩家在合作,還是該坦誠點。”
他的意思是,有沒有打算先入股,然後等到股市産生波動之後繼續在二級市場增持,慢慢地徹底吞下愛高。
宋陽一開始當然有這個想法,但現在卻并不重要了,他笑着問:“梁董覺得香島股市撐不住15000這個位置?”
“其他行業我不知道,愛高是香島少有的制造業股票,愛高是很難撐住更高股價的。”他咬了咬牙,“萬一股市産生崩塌,愛高一定會受到波及。”
“那梁董的意思是?”
萬一有問題幫助出手回購股票穩住股價,還是别的想法?
梁成偉一時不知道怎麽說。
不論到時候出現什麽不好的情況,如果需要宋陽這邊出手,都不可避免地需要他們幫助持有一些股份。
而先儲備現金、借錢呢?
同樣會讓他們手握債權,萬一愛高在可能的股災裏難以爲繼,債轉股的方案轉眼就能提出來。
“股市是不是像他們傳的,大概率會出現股災?”
宋陽聞言不禁笑了起來:“梁董,香島股市體量這麽大,說什麽的都有。既然你說坦誠點,那我就直說吧。我們真沒有吞掉愛高的意思,你太謹慎了。覺得現在的股價偏高,擠一擠泡沫也好啊。”
梁成偉就是這一點,要像顧頌那樣,如果有了這種判斷,現在減持後面再增持玩得絕對沒有心理負擔。
那家夥甚至是準備人爲制造萬燕股價下跌的。
但梁成偉心裏包袱太大,生怕宋陽是有備而來。在愛高總公司獲得一定話語權之後,萬一影響莞城那邊工廠的控股權呢?
現在宋陽直說了沒有吞掉愛高的意思,梁成偉有點不好意思:“聽說宋總要在香島長住很久,那這次過來是爲了……”
“有任務。”對他,宋陽就直說了,“内地那邊的一家上市公司,所以我其實也沒有餘力去對愛高做什麽。”
梁成偉哪敢确定?
沒有不透風的牆,愛高之前就跟宋陽這邊有了合作,昨天晚上是有人專門來他那邊探聽消息的。
他分明聽到了宋陽這邊是帶着50億美元過來的。
内地的哪家上市公司用得着50億美元來……而且還沒有餘力了。
燕京要考慮的隻會是大盤,香島股指的成分股裏面,紅籌股一共也隻有四家。
如果隻是一家,哪裏用得着50億美元來護盤?
梁成偉最終是半信半疑惴惴不安地走了,宋陽看得搖搖頭:格局不大。
死守基業,把自己身上的壓力搞得巨大,怪不得後來撐不住了自己跳樓了事。
而嚴斌來了,隻爲了之前議定的泰國天絲供應鏈的問題。
現在泰國股市已經跌到了将近500點,宋陽已經可以給嚴斌答案。
“全都是用這一家殼公司持有的股份。”宋陽拿了一張紙給他,上面顯示着這家殼公司目前在不同的天絲供應商中持有多少股,甚至還有一些債券——泰國現在資金流動緊張異常,許多企業的融資困難至極。
“就是說,我隻用把這家殼公司收購過來?”嚴斌是老手,一看便懂。
“是這樣。後面嚴總跟天絲那邊怎麽去談,我們就不攙和了。”宋陽笑着說道,“不能按現在他們的股價來,還在跌呢,我們之前的成本更高。”
嚴斌愉快地收起這張紙:“宋總放心,我都懂,怎麽會讓你們吃虧?”
“和我們施總對接就行了。”宋陽和他握手,“要是資金吃緊,隻在殼公司裏控股也行,我們可以再跟嚴總簽個一緻行動人的協議。我相信嚴總能把紅牛的生意做得更大,這些股票将來也能漲上去。”
嚴斌開心得很。
既然知道宋陽這邊在這麽做,他同樣也出了手。
現在兩邊加起來,在不少供應商那邊都有很大話語權。股份加上訂單,還有債權,可操作性的餘地要大很多。
紅牛的商标,必須想辦法拿到手上,趁華國市場還沒徹底爆發。
就在香島這邊各種人心浮蕩的時候,進入六月下旬,泰國财長終于是辭職了。
外彙儲備已經隻有20餘億美元,完全無力再幹預外彙市場。
已經堅持 14年的泰铢盯住美元的彙率制度會不會被放棄?無數人翹首以待。
但在香島,更多的目光聚焦在月底的那一天。
午夜,換旗。
由于某些原因,宋陽應邀出席了儀式觀禮。
這讓樂會民更加确定。
這一天宋陽的應酬很滿。
而樂會民在這種情況下把臉刷了個遍,當天給了宋陽準信:他手頭上,已經籌集了17億香币。
沒有之前誇口的5億的上十倍,畢竟其他人沒見到宋陽給他們帶來的真實收益。
7月2日,樂會民看報紙的時候,就見一條讓他驟然清醒的标題。
泰國開始實行有管理的浮動彙率制度。
他毫不猶豫地給宋陽打電話:“宋生,你那邊有戲看嗎?”
“來吧,到公司來,大戲。”電話裏的宋陽語帶笑意。
崩。
這是樂會民到達宋陽那邊最直觀的感受。
5月底苦苦守住的美元兌泰铢25至26之間這個彙率,先是在财長辭職之後跌到了28。現在,每一刻新刷出的數據都在瘋狂探向新的底線。
“……宋生,你之前制定的策略,是到多少?”
“我不貪,31就夠了。”
樂會民張着嘴。
31……
某一刻,泰铢彙率真的到了這個點。
大廳裏驟然忙碌起來。
當最低點到了32.6:1這個數字時,樂會民隻覺得自己的心跳也瘋狂加速着。
明明這場盛宴他根本沒參與。
“我們的倉都平了,交割完成?”宋陽看着走過來的施宥鳴問道。
施宥鳴長長舒出一口氣:“一年多啊,都搞定了。”
先是股市,後是彙市,他有點貪意地問:“還有餘地嗎?”
“沒必要了。”宋陽搖搖頭,“下一個戰場。這不是泰國一個地方的事,這是會波及整個東南亞的金融風暴!”
樂會民膽戰心驚:“這一波,賺了多少?”
施宥鳴咧嘴一笑:“淨賺20多億。”
樂會民眼睛裏全是羨慕的光。
那當然是美元!
随後他心頭一頓,他說50個億……莫非全在這,并不是還在其他地方有布局?
就那麽有信心,之前的30加上這個20,所以才說他們的私人資金有50億?
隻聽宋陽說道:“印尼什麽的,那邊倉位的保證金補進去沒有?”
“都安排了。”
“快進快出。”宋陽已經在施宥鳴那裏建立了權威,“三個月内必須全部抽身出來,去韓國!”
樂會民失聲道:“韓國?”
和韓國比起來,泰國這盤肉才幾兩?
“樂先生,你的錢呢?”
“我這就去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