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認了眼神，是很意外的人。
懷特三人一頭霧水，看向了傑森。
孫燕則是心頭劇震，先瞅了瞅顧樂，再度看向落在宋陽身後的傑森和菲利普，表情一時十分精彩。
而顧樂則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再怎麽想，他都沒想到過會在美國，會在這個場合，看見這個人。
“介紹一下，這位是Cravath的莫裏斯先生。”宋陽隻對孫燕說道，“具體的接收程序，由莫裏斯先生和傑森先生一起來完成吧。”
“傑森！”懷特皺着眉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讓菲利普來做說明吧。”傑森表情略有點尴尬，但該辦的事情還是得辦，先和莫裏斯一起與孫燕出去了。
其他人的視線又都聚集到了菲利普身上。
“……請允許我介紹一下。”菲利普坐在宋陽身側，“來自華國的宋陽先生……懷特先生，林頓先生，沃爾曼先生，顧先生，你們也知道，我和傑森、羅伯特是管理着一筆信托資産。而宋先生……則是那筆資産委托人的代表。”
顧樂倒吸一口涼氣。
他看着這個讓陶炳和楊自榮都先折戟了一次的同齡人，再結合資産委托人代表這個信息，終于想到了那個财富來曆不明的李平。
天下間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傑森可是懷特認識的朋友，收購斯高柏是顧樂的建議，三友電子雖然是從斯高柏買芯片的，但怎麽會，傑森他們恰好管理的是那個李平的資産？
宋陽先對顧樂笑了笑，然後對懷特幾人說道：“初次見面，懷特先生、林頓先生、沃爾曼先生。以後，大家就是一張董事桌上的合作夥伴了。”
他偏偏沒對顧樂說這句話，顧樂的心頓時一沉。
懷特幾人其實是相對草包的，畢竟是在美國70年代出生成長起來的二代。
再說了，20歲出頭能有多少見地？見到菲利普在這，他們一時也沒有多想，隻當又認識了一個同齡人。
顧樂眼看着他和懷特三人很快就開始談笑風生輕松自如的模樣，眼睛一直看着他。
“非常意外懷特先生會邀請傑森一起參與對斯高柏的收購。”宋陽滿臉都是笑，“這筆買賣能成功，離不開三位發揮的作用。等今天的會開完，傑森和菲利普會對三位有所感謝的。”
懷特三人眼睛一亮，頓時眉開眼笑，又問起宋陽的來曆。
宋陽到了美國，面對這樣幾個年輕人，姿态揮灑自如。
突出一個自信。
顧樂就聽着他口中談論着大學生活太拘束，現在已經不上學算了，然後口語中時不時一個F詞，竟比自己好像更能融入他們的日常交流狀态。
媽的，到底是誰在美國留學？
宋陽拿捏得準準的。
你慫沒用，一本正經沒用，人家的文化基因就是推崇強者，就是欣賞自信又率性的人。
談到與那個資産主人的關系，宋陽搖着頭說道：“那家夥現在專心玩着華國最強的足球俱樂部，其他事情全都丢給我在管。要不是有這些事，我可能就專心做我的流行歌手了。”
“宋，你還玩音樂？”懷特的眼睛更亮了。
“當然，我去年底剛剛發售了一張專輯，到現在已經銷出去了将近20萬張。”宋陽挑着眉，“我是創作型的，去年還幫另一個女歌手做出了一張百萬級的白金唱片。懷特，伱身邊要是有什麽懷着音樂夢的女孩，也許我可以幫上忙。”
“這真是太棒了！”懷特頓時和另外兩人擊掌，“宋，我喜歡你！”
顧樂是越聽越不對勁。
可根本沒什麽他插話的餘地，直到接收程序已經走完，莫裏斯和傑森也都來列席董事會了，宋陽才說道：“其實之前，我在華國開的一家公司也是從斯高柏采購芯片的。誰知道，他們居然不賣芯片給我們了。我說的是，假如懷特你沒有邀請傑森，後面可能我自己也會出手把他們買下來算了。不過，這個過程裏發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于是拿着斯高柏這邊保留的授權協議，宋陽介紹了一下代工模式就說道：“何必要自己投入資金進行生産呢？代工那邊的成本更低！我們的供應地位是唯一的，斯高柏保留專利權，設計好了讓代工廠代工，然後再出售給客戶，利潤更大！”
他現場計算着灣積電那邊如果拿下更大規模訂單能給出的價格，再比對一下斯高柏這邊自行生産的成本，舉着手指說道：“如果采取這種方式，利潤率至少還能提高10%。懷特，你們覺得呢？”
宋陽是大股東，懷特他們隻認錢。
就這麽借助斯高柏大股東的地位，宋陽一下子就要砍掉斯高柏設在美國這邊的工廠。
莫裏斯是很高興的，至于工廠裁撤掉之後，工人在工會的支持下會不會鬧事，這不又是法律方面的活嗎？
“然後就是市場了。”宋陽又說道，“在這裏，得先把一個問題搞清楚。華國市場目前最重要的兩個客戶，萬燕是顧先生家裏的産業，三友電子卻是我的産業。市場還沒成熟的情況下，就先支持一個企業進入壟斷狀态是會損害市場規模的。”
懷特三人一起看向了顧樂。
按原先的設計，如果拿下斯高柏之後，平常的管理方面自然是丢給顧樂這邊安排的人，畢竟他那邊是提供市場的。
可是現在，宋陽代表的力量成爲了大股東，而他同樣能提供市場。
那僅僅占了區區5%股份的顧樂，還能有什麽話語權。
顧樂臉色難看。
糟了！
不僅早就有了授權生産協議，現在他還成了斯高柏的大股東。
如果沒有他出現，正式接手斯高柏之後大可再花點錢撕毀協議，徹底斷絕他們的芯片供應。
但現在，反而是萬燕将要受制于斯高柏。
想都不用想，那10萬枚芯片交付後，萬燕想繼續從斯高柏拿芯片，都得看宋陽的臉色了。
就算隻是找各種借口拖一拖，萬燕也拖不起。
宋陽又對顧樂笑了笑：“所以，如果采用代工的模式，我們就不存在短期内供應不足的情況了。統一的價格，一視同仁敞開賣吧。顧先生，你覺得呢？”
顧樂直接被cue，他已經從宋陽的話裏聽明白了。
三友電子是有獨一份的授權生産協議的。
魅影VCD拿到芯片的成本，甚至比斯高柏這邊的生産成本還低。
而萬燕采購芯片，卻是斯高柏的售價！
就算斯高柏敞開供應，萬燕在物料成本這一塊就已經陷入了絕對的劣勢。
這話不能不提，他說道：“懷特，我們能賺到的利潤，主要還是靠芯片的出售。現在，授權生産的部分，如果生産出來的數量非常大，我們也隻能收到授權費和每片2.5美元的專利費而已。對我們的客戶來說，他們拿到芯片的成本可談不上一視同仁。”
“這可是之前就簽署好的授權協議。”宋陽攤開手，“斯高柏換了主人之後，難道就沒有契約精神了？”
“顧，你們的家族，和宋之間是競争對手。”懷特也聽明白了，“現在這樣的局面，有點令人尴尬。”
那可不是？
宋陽都點出來了，斯高柏換了主人。
他現在是主人。
顧樂有點郁悶地看着懷特他們。
宋陽這樣的提議，是會讓斯高柏的利潤總額下降的啊！你們不心痛嗎？
如果總的市場規模裏，三友電子自己生産了兩三成的芯片，那斯高柏隻能每片收個2.5美元再加上每年固定的授權費而已！
斯高柏總共的利潤總額，很可能是下降數千萬甚至上億美元的。
顧樂直接地把這一點提了出來，希望懷特他們把矛頭對着宋陽：“作爲股東，我們有權利對這樣的策略提出質疑。”
“股東？”宋陽表情平靜，“以6000萬美元收購斯高柏，懷特、林頓、沃爾曼都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所以他們僅僅象征性地出資可以占到那些股份，這是合理的。但是顧先生，你能代表整個市場，僅憑10萬美元占到5%嗎？”
顧樂頓時緊緊盯着他，眼睛通紅。
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但看起來有點像是要哭了。
挺屈辱的，對顧樂來說。
宋陽又笑着對懷特他們說：“現在VCD光盤超過90%的市場份額都是我這邊在培育，就像錄像機需要錄像帶一樣，VCD機也需要光盤。這個市場，我有把握将它培育到總規模超過5000萬台的程度。”
語出驚人，懷特他們眼睛再亮。
“另外，傑森之前說的沒錯，後面還有相關産業的投資計劃，以你們在美國這邊的影響力，大家還有很多地方可以一起玩，芯片和計算機當然會有，但也不必局限。”宋陽又笑着說道，“我們還可以玩玩電影和音樂，同樣，能幫助你們的父親後續競選的事，也不是不能參與。”
說到這裏圖窮匕見：“既然顧先生對我們的策略有意見，那麽懷特，林頓，沃爾曼，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收購顧先生手上的股份？”
超過5000萬台的市場規模，額外5%的分紅，再借着傑森之前給他們畫的餅，以及宋陽現在展示出來的更會玩的同齡人的特質。
懷特三人互相看了看之後就對顧樂說道：“顧，如果你和宋意見不一緻，那麽在董事桌旁也無濟于事。當然，我們也不會讓你一無所獲的，我們每人都出10萬美元收購你手上的股份怎麽樣？”
顧樂脹紅了臉。
雖然僅僅兩三個月就賺了兩倍，但這影響的可是萬燕的大局！
“懷特，林頓，沃爾曼，你們不能就這樣将我踢出董事會！”
懷特一臉無奈：“但這是宋的意見。”
顧樂内心快怒炸了。
這隻是他的意見嗎？
明明是你們看到了額外5%的分紅開始眼紅了！
但是在美國，他跟懷特三人的能量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莫裏斯倒是希望他别這麽屈服，要不然公司的小股東不滿被踢出去，真要打官司的話，不又是法律方面的活嗎？
宋陽笑呵呵地看着他。
就算在國内再怎麽人五人六，一個在美國留學的學生，又能翻起什麽浪？
他有的隻是一點酒肉堆起來的朋友交情，宋陽手上捏着的可是讓懷特這樣的人最信服的錢。
說難聽點，願意讓他10萬拿進來的，30萬拿出去，已經是懷特這樣的人給這個同學一點情面了。
畢竟他能提供的所謂“市場渠道”，宋陽這邊一樣能提供。
但如果顧樂不接受，那同學感情可能就破裂了。
誰會跟一個超過5000萬片芯片市場規模的額外5%分紅權過不去呢？
顧家牛逼，加州的議員大佬會在意嗎？
按照傑森之前給他們吹的幾億美元牛逼，這樣一個新金主能支持連任競選之類的事，那才是兒子交到了真正懂事朋友的表現！
聽說他喜歡研究人性，嘞個就是人性。
顧樂黑着臉離開了這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董事會之後，憋悶不已地給顧頌打了個電話：“哥，出大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