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聽到宋陽這麽說的布魯特頓時驚了，“隐瞞了什麽重要的信息？”
施宥鳴不緊不慢地将資産信托合同的複印件取了出來遞過去。
宋陽說道：“原合同很長。但相信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們是有耐心的。就算看不懂，我也可以解釋給你們聽。”
這一次，他們是準備充分的。
既帶了合同的複印件，也把相關的很多法案帶了過來，方便他們查證。
遊艇就這樣在香島周邊的海上慢悠悠地晃蕩着，七個人裏文化水平相對高一些的，湊在一起和其他人一起慢慢看完了整個合同。
宋陽這才說道：“不論當時的她是對你們沒能好好陪伴她的晚年感到憤怒，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現在，李平先生是遺産最主要的繼承人這件事，在法律上已經是無懈可擊的事。要不然，這十年來李先生也無法做到根本不用出庭去應對伱們的訴訟。”
這一點，七個人也是很清楚的，無法反駁。
“那麽，信托資産現在的管理團隊，爲什麽還要幫着你們争奪這份根本争奪不到的遺産呢？就因爲這裏面最重要的這一條信息：李平先生，同時也是能夠成爲這筆遺産繼任受托人的。”
宋陽從施宥鳴手裏接過了關于信托方面的法律文本，翻開指着其中的條文給他們看：“繼任受托人，是有資格終止信托，或者另行聘請團隊來管理資産的。換句話說，現在每年給你們發放收益的，嚴格來說并不是那個團隊，而是李平先生。”
他們不願意承認這一點，甚至沒有多看李平兩眼。
“讓我再爲你們分析一下。”宋陽攤開手說道，“現在的團隊，隻要一直管理着這份資産，首先能賺到的就是每年高額的管理費。其次，這份信托對資産收益率沒有做額外要求，隻需要不低于基本利率就行。但是，将近30億美元的信托資産，就算隻按照基本利率來算，每年産生的收益也是天文數字。”
随後，他又把李平這幾年每年從那邊拿到的收益單據拿了出來，最後放上了一張表格：“這是按照基本利率來算，在座全部八位受益人本該拿到的全部數額。這是你們加起來，實際拿到的數額。發現相差多少嗎？”
數字是令人觸目驚心的。
除了今年，從91年到93年，美國一直是處于降息周期的。饒是如此，基本利率也沒有低于3%過。
平均下來，這筆資産每年是能貢獻1億美元左右的收益的。
但李平每年拿到手的，和他們的加在一起，連1500萬美元都不到。
宋陽平淡地說道：“所以，他們才會支持你們去争奪這筆遺産。隻要你們的目光都放在争奪遺産上，就不會去注意他們拿走了每年超過85%的收益。這麽賺錢的好生意，他們也有足夠的錢收買你們委托的律師團隊。這樣，那些律師團隊除了能簽下一個每年都貢獻大量律師費的合同，還能收到他們輸送的隐秘收益。”
每年超過8500萬美元不翼而飛，就算這筆收益跟隻能拿定額的他們毫無關系，也讓他們像是被砍得很痛。
“李先生不願意一個人在美國孤獨生活，他回到了華國，本來也懶得去争奪這些。他在美國那邊委托的律師，一方面隻把焦點放在遺囑文本和遺産争執案件本身。另一方面，也很可能被收買了。直到他遇到我，信任我，對我講出了這裏面的故事。”
宋陽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所以，我才發現了他已經遭受的巨大損失。而因爲他獲得這份遺産的方式另你們七位都無法認同，所以才造就了現在這樣的局面：這份本應該屬于你們這些受益人的财富，在被另外完全無關的團隊吞噬着。”
“各位，無論如何，李先生畢竟是照顧她、陪伴她那麽多年的人，你們是她的子嗣、朋友。那些損失的收益，憑什麽給那些蛀蟲？這四年來，他們獲得的，已經比你們已經都拿到的，全部加起來還要多很多！”
要搞定這件事，首先要爲大家樹立一個共同的敵人，這樣才有和解的心理基礎。
宋陽這樣一說，聽到他話裏暗示的“屬于你們這些受益人”的财富，七個人裏腦子轉得快一些的已經明白了過來。
而宋陽立刻繼續說了：“按現在的遺囑規定，你們每個人，每年可以獲得5到12萬美元不等。直到你們生命的盡頭，如果李先生沒有獲得繼任受托人的身份去更改信托條款，那麽你們的子嗣就不再享有收益。這筆賬很容易算，你們每個人總共可以獲得預期多少錢，有一個數字吧？”
“最多的，也不可能超過1000萬。如果不幸早亡，數字更少。”宋陽看着最老的布魯特，“而遺産争奪，毫無勝算，這就是各位收益的上限。”
這就進入了再講利益的階段。
錢财動人心，親眼見到自己每年隻能拿到那麽點錢，那個管理資産的團隊每年卻攫取走了超過8500萬美元，這種感覺很紮心。
雖然那8500萬美元按照遺囑規定，本來也隻是屬于李平。
現在既然把大家聚集在了一起，那就是有得談啊！
這七個人不由得都心動起來。
宋陽果然笑道：“四年的時間了，各位應該也已經疲憊了。毫無疑問，現在那個管理團隊不是一個有職業道德的團隊。他們侵吞的，是本來屬于受益人的财富。四年的時間，初步估算也有3億美元左右的收益被他們吞了下去。”
他停頓了一下，一個個地看了過去，随後說道：“現在如果要追回這筆錢，就需要你們同意李先生成爲繼任受托人。”
“……條件呢？”許久之後，布魯特先開口了。
宋陽沒有先回答，而是一個個地看了過去，一個個地當面确認：這個原則方向，他們是不是認可？
聽着總共3億美元的數字，誰還能有二話？
畢竟這四年來，每年确确實實隻收到了那麽一點點錢，另外則是一些那個管理團隊的小恩小惠而已。
宋陽用了這個先讓他們确定大态度的策略，接下來就隻是純粹的利益談判了。
他看了看李平，見他點了點頭之後就說道：“李先生願意給出下面這三個條件。”
“第一，按照現在的受益分配，你們每人将會一次性獲得100年的收益。也就是說，從500萬美元到1200萬美元不等。不論現在的年齡是多大，一視同仁。獲得這筆錢之後，李先生就會将資産另行委托，你們不再從中獲得收益。”
光這一項，就已經讓一些人怦然心動。
将近30億美元的資産雖好，但經過了四年的折騰，誰也都明白争不到什麽。他們想要，别人又不傻。有遺囑支持，會輕易讓給他們？
而最多的，能一次性拿到1200萬美元，這可是一筆很大的錢了。
一年幾萬美元，誰能拿滿100年？何況錢一次到手，可以發揮的作用不是每年領一點可以比的。
這還隻是三個條件中的第一個。
宋陽觀察了一下他們的反應，又繼續說道：“第二，李先生會再次拿出5000萬美元出來，專門成立一個以她名字命名的信托基金。這個基金的委托人和受托人同樣都是李先生，第一批受益人，仍舊是你們七位。每年的收益，不會低于現在你們能得到的。”
“此外，李先生希望你們作爲她的孩子們，成立一個家族會議。在李先生有生之年，他會審核家族會議提交的新受益人名錄，列入到受益人當中。等李先生也年老了，會把受托人改爲家族會議推舉的人。從此，這筆不斷增值的錢就會成爲讓她的子嗣們能一直受益的家族資産。”
這七人不由得都看了看李平。
宋陽歎了一口氣：“你們應該爲自己之前的态度向李先生道歉。布魯特先生，你母親的性格，你是很了解的。李先生在之前從沒有自己有目的地去争取這筆遺産，她也不會随意地選擇遺産的主要繼承人。從現在的局面來看，她沒有把這麽大一筆遺産直接讓你們去繼承，反而讓你們免除了很多災禍。要不然，盯着這筆錢的人，還不知道會給你們帶來怎樣的麻煩。”
布魯特終究還是帶着一絲驕傲，不願意對李平說出什麽話。
“也許100年的一次性收益，加上這5000萬的基金，一共将近1億美元還是讓你們覺得活得的太少。”宋陽又看着他們，“但我再次強調，理性來說，這是李先生對你們的慷慨。而5000萬美元的基金，如果管理得當，等李先生移交給你們家族的時候，也許将不少于5億美元。”
“會有那麽多？”七人裏，一個中年白男不相信地問。
“這取決于有誰來管理。要有職業道德，要有資産管理才能，而不是竊據巨額收益據爲己有。”宋陽又暗示了一下現團隊。
“……還有一個條件，是什麽？”
宋陽看了看這個眼神熱切的女人，笑了笑之後說道：“第三個條件，就是你們要爲你們之前的傲慢和無禮，向李先生道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