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時刻,陶炳當然也在燕京。
見到了黑着臉回來的楊自榮,聽他轉述了經過,陶炳傻眼了:“你就這樣慫了?那小子怎麽可能真的那麽做?”
“……眼下那小子至少有三條線都能找到人!戴家、燕大的領導、香島那些富商‘委員’,哪個不能讓一些老爺子也得尊重的人過問一下情況?”
楊自榮氣沖沖地喝着水:“他才剛下飛機,那一套套的話,能是誰教的?他跟戴家的關系已經親近到遇到事就能直接咨詢了,而且戴家已經決定爲他撐腰!”
太狠了,什麽滬海是不是姓資了這種誅心言論,還有什麽燕大學生上頭之類的鬼話……
這他娘的是一個在校大學生能想出來的招?
“可這也……”陶炳人暈暈的。
“大意了。但你也同意的,這幾個人實力膨脹的速度有點誇張。國慶捐了1500萬名聲大噪,又留意到他去了戴家,電視台那邊的伏筆他似乎也提防上了。聽說那小子從斯高柏離開時臉色很難看,我覺得時機成熟了。”
電視台那邊說得很清楚:驕陽廣告的媒介部,并沒有跟電視台廣告部那邊大規模對接明年的廣告位。之前讓許多公司主動跟驕陽廣告聯系,驕陽廣告端着架子搞調研、挑客戶在。
楊自榮也沒辦法,他覺得來不及等到可以引爆。
陶炳沉默不語。
沒錯,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幾個人,尤其是這個宋陽,實力膨脹的速度太誇張了。
針對那個李平的調查,又毫無頭緒,連他身邊曾經最信任的那個劉志,也不知道他的錢從哪裏來的,到底有多少。
“這個瘋子!”楊自榮恨聲罵道,“就算有戴家撐腰,一點證據都沒有,他憑什麽覺得能攀扯到顧家?”
陶炳的眼皮跳了跳,還不是因爲就像人家說的一樣,這件事隻是兩人商量出來的做法。
他長歎一口氣:“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他确定了這事不是頌總他們親力親爲,那就已經很被動。你真聽到電話,他這麽快就找到人和解了?”
本質上唯一可以借題發揮的事,就隻有那個盜版磁帶的案子。
“……還不都是伱當時找人幫着說話,讓他先拿到了電視台的代理商資格!運作了兩個香島明星的代言合作,路子都被他打通了!”
“……”
陶炳深吸了一口氣,“三友電子沒跟斯高柏那邊簽芯片采購合同,這個你确認過是吧?”
“不會有假!”楊自榮找回來一點場子,“我提到了頌總和老爺子,孫燕親口保證的。”
“好!”陶炳點着頭,“那就還有得打!但是,現在得先把那筆錢湊出來……”
于是兩人開始篩選着可能會更高價入局萬燕的可能目标。
這事不難,想抱上顧家大腿的,多了去了。
……
“我發飙就是按你說的,詐他一下啊,你沒看他當時都傻了?”李儒同樣百思不得其解,“但你後面說的那些話忒危險。那小子要是不認慫呢?你真要去搞他背後的人?到底有啥牌?”
面對李儒的疑問,宋陽淡然說道:“很簡單,我在美國時,找到了顧樂,暗中觀察了一下。”
說了一下過程,宋陽就說道:“首先,就是判斷這事很大概率隻是這個楊自榮在謀劃執行。那小子跟哈巴狗一樣請白人朋友一頓瞎玩,顧家絕對不會讓那樣一個纨绔在國内冒然惹出什麽難以收拾的事。”
“顧頌在滬海做的是證券金融,要操心的是那些已經上市和馬上要上市的大公司的事。這種下作手段這麽多的做法,倒更像是仗人勢的走狗做出來的。狗脖子上爲什麽要牽繩子?不就因爲總是狗會先亂叫亂咬嗎?”
“……真就是詐一詐?要是他不慫呢?那不是被架住了?”
宋陽眼中有寒芒:“也沒區别了。楊自榮認慫了,就算顧家拿出的錢沒有損失,咱們也是正式在顧家挂上了号。後面不會輕松,所以更不能出錯。”
“所以我才想知道有什麽牌啊!”
“你怕了?”
“……我還是艹他大爺!”李儒一挑眉毛,“燕京這地界的事兒,還輪不到他們姓顧的來撒野!”
“那你關心咱有什麽牌?”
“這叫戰略上藐視、戰術上重視!”
宋陽笑了起來:“牌我都說了啊。名譽、踏踏實實做着的利國利民的事、結交的朋友們,這不都是牌?關鍵就是這些牌怎麽打而已。最主要的是,現在正兒八經第一次面對面打交道了,他們對咱有了直觀的認識。”
“怎麽個認識?”李儒心想也是,于是輕松地笑問。
“這得問他們了。不過嘛,親身感受到我們不好惹是一定的。我們這組合,就是個異數!接下來,還得再加個老段。你知道老段怎麽說的嗎?”
宋陽沉着聲,學着段平的那股子氣勢:“你搞錯了,他們怕的是我。”
李儒笑得直拍腿。
“然後我就告訴他咱準備自己産芯片,他語氣都變了。”
李儒笑不起來了:“自己找人産芯片,真行嗎?”
“放一百個心,萬無一失。”
宋陽真正的底牌,是因爲知道所謂的顧家,此後并沒有聽聞走到什麽更高的位置。
現在多惹上一個宋陽,那自然更不可能有那個機會。
可灣島那個此時才剛剛隻在島内上市的廠,卻是紮紮實實地在将來成爲一枚國際大棋局中分量不小的子。
眼下唯一可慮的,就是和斯高柏談好的授權,能不能徹底落實,拿到芯片的設計圖紙,省下時間。
宋陽不吞萬燕,一是看不上,二是拿下來了不僅要出一大筆錢、還得燕京皖省兩邊管。
但最主要的,他知道楊自榮不會甘心。被一口一個“這條狗”地羞辱,他一定會繼續把這盤棋玩下去。
萬燕的10萬片芯片訂單如果出問題了,斯高柏還真不一定就甘心隻賺那筆授權費加專利費。他們轉手賣給三友電子,賺得還多一點。
得讓斯高柏覺得生産線全速運轉,貨都賣不過來,這才會堅定地通過授權的方式額外再多賺一些。
“豁!又一家!”李儒忽然指了指街邊的戶外廣告牌。
宋陽轉頭望去,果然,一個不知名的VCD品牌開始上市了,定價直接4380。
從四月份萬燕的第一批商業産品開始銷售,半年時間過去,最早動手的那些果然已經把東西做出來了。
VCD機大戰已經開啓。
“真就一直等到年底啊?”李儒有些按捺不住,“現在都已經産了三千多台出來了。”
賣出去的話,可都是錢啊。
“不急,讓他們先繼續把VCD這個概念宣傳着,讓已經買了的客戶到處都找不到光盤。”宋陽淡定地說,“沒有對比,到時候怎麽顯得咱們的産品更好?”
……
回到了自家院子,沈晴雪和林栖霞都在那邊等着。
路上,宋陽已經跟姚佩華打了電話,告訴他事情基本上解決了,等結果而已。
對沈晴雪和林栖霞,自然也都是這麽說。
“這麽快就解決了?”林栖霞感到不可思議,“怎麽解決的?”
“……說起來挺意外的,對手掐準我下飛機的時間,到工廠那邊耀武揚威準備讓我們屈服了。”宋陽咧着嘴笑,“可是我們也不是好惹的啊,讓他答應把朱哥撈出來,讓那些報紙雜志道歉,另外讓他賠了500萬。”
林栖霞和沈晴雪兩個腦袋上全是問号。
宋陽大概轉述了一下是個什麽情況,用什麽套路讓楊自榮投鼠忌器的,林栖霞聽得心驚膽顫:“有些話可别亂說!”
“……媽,知道您當年經曆了那些事,對這些敏感了點。”宋陽心裏是有點小感動的,“這些确實不能亂說,但不是不能說。我的目的,隻是讓他知道輕重。真要跟他們杠上了,怎麽會真上頭去大肆宣揚、鼓動?我又沒有白軍訓。”
林栖霞搖着頭,但想着這孩子早已不是自己可以“提醒”什麽的了。
“既然沒事了那就好……這麽長時間的飛機過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回店裏去了。”
林栖霞看了一眼女兒,就被粱泰送走了。
宋陽看見孔福在監督工人往院子四周裝監控設備,暗暗點了點頭。
這事一出,粱泰就提出來要搞這些。
如今這個時候,監控系統還是用磁帶錄像機來運作的,整套系統花費不小。
但***那家夥暴風驟雨一般陡然搞出來的事讓粱泰感覺不夠安全,于是先做主趕緊把這一套備上了,而且把林栖霞也請到了這邊來暫住。
宋陽對粱泰這些方面的警惕性很滿意。在自己身邊,他壓力其實沒那麽大,主要就是開開車。
見識到宋陽的不凡,粱泰平常沒事就在認真往專業安保團隊的方向學習。
拉着沈晴雪回到了房裏,洗了個澡躺下來之後,宋陽才放松地歎了一口氣,然後給父母打電話。
“……真沒事了,過不久你們就能見到那些報紙雜志的道歉的。”
“……朱哥都能很快出來,我怎麽會有事?”
“……我真的沒做其他犯法的事……”
“……是是是,當時還不懂這些嘛……”
宋陽聽了一陣唠叨,挂掉電話看着沈晴雪,裝模作樣擔心地問:“如果我賣過盜版磁帶你還愛我嗎?”
沈晴雪聞言頓時一陣好笑:“瞎說什麽啊!”
“那你愛不愛?”
“……愛。”
“……想不想?”
沈晴雪知道問題已經解決了,心态也放松了下來。
看着他怪模怪樣的笑容,哪能不知道他問的什麽?
他一連出國了很多天,那怎麽會不想呢?
驕陽廣告那邊,姚佩華自己的辦公室裏,她對着電話裏小聲說着:“嗯,他就是按這個方式去讓那邊不敢輕舉妄動的。”
電話裏良久才傳來戴海安語氣複雜的聲音:“他的腦子到底怎麽長的……”
姚佩華不由得微微露出笑容。
雖然從沒在實質上倚仗過戴家,可他就是能讓對方相信戴家對他的支持。
還能自己想出這種法子,讓走狗害怕牽涉到主人。
“不過你得提醒一下他。”戴海安凝重起來,“你說的他疑心央視那邊當初對他的另眼相看有沒有問題這件事,我打聽到了。除了這個叫楊自榮的,應該還有一個叫陶炳的人在暗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