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峰的交待是:有人問,你也别說。
所以盡管董立明他們非常好奇,宋陽也隻是說等軍訓結束再告訴他們。
事實1:宋陽在宿舍裏藏了2000現金。
事實2:他被老師和教官喊走,一晚上都沒回宿舍。
事實3:各系在宋陽回到宿舍的當天就都召開了動員會,讓學生們收心度過軍訓最後的兩個星期,又重申了軍訓結業評價的重要性。
“知道你們都覺得很累,但再累有部隊生累、有真正的戰士累嗎?”
“來這裏軍訓,學校給你們每人發了多少東西?”
“兩套夏常服,兩套冬常服,一套作訓服,一件軍大衣,一件膠皮雨衣,一頂硬殼帽,一頂便帽,一頂棉帽,一雙皮鞋,一雙拖鞋,兩雙膠鞋,一套棉衣,一套絨衣,兩件襯衫,兩條秋褲,四件圓領衫,四條内褲,兩雙襪子,一個軍綠書包,一個小凳子,兩個本子,一本信紙,一個鉛筆盒,四隻鉛筆,一隻圓珠筆,一塊橡皮,一個尺子,十個衣架,四個木質小夾子,一個飯盆,一雙筷子,一個臉盆,一塊手巾,一塊肥皂,一個水杯,一個漱口杯,一個牙刷,一管牙膏,一包手紙。”
“在這裏,伱們的餐标是兩塊四一天,比部隊生還多三角錢。你們的生活費,國家每個月補貼49塊錢!”
“财力、物力、人力,耗費這麽多,都是爲了提高你們的素養!現在,是你們要彙報學習成果的時候了!”
“……”
逮住這個機會,再次開展思想教育。
但學生們近一年來已經聽得倦了,他們現在就是好奇,宋陽那2000塊錢是怎麽回事。
聽到接下來要沖刺閱兵儀式,學生不由得都變了情緒。
媽的,那些還有精力談情說愛的人!
媽的,不知道從哪搞來錢讓學校緊張的宋陽!
時間如此之巧,他昨天被發現藏了2000塊錢,一夜未歸之後第二天就各系開班會,那還能是爲什麽?
同學們都已經知道了,宋陽家隻是普通家庭,沒那麽有錢。
宋陽對于學校直接就準備淡化處理的方式是理解的,因爲說他賣歌賺了2000塊錢一樣會擾亂很多人的心思,尤其是女學生。
可現在這樣做,宋陽就難受了。
又是澡堂裏,4中隊在一起洗澡。
“宋陽,你那2000塊錢到底是怎麽回事?害得我們大家全都要加練。”
不遠處的範忠一邊擦着肥皂,一邊像是平常嘟哝埋怨一樣說兩句。
“說什麽呢範忠,你這話什麽意思?就怪宋陽?”
“……又不是隻有我一個這樣想。”範忠嘀咕着。
宋陽聽第一句愣了一下之後就眼睛眯了眯,此時再向他看去的眼神已經帶了怒,緊緊捏着肥皂很不爽的模樣。
“别理他。”董立明以一貫老大哥的姿态蔑視着範忠,“閱兵隻有一個月就結束了,對學校這麽重要的事沖刺一下多正常?虧你還是曆史系的,這點道理想不通?”
範忠冷哼了一聲:“之前隻有你們三個加練,現在所有人都得跟着加練,你們三個當然是開心了。”
對此感到不樂意的是大多數,有些人沉默洗澡,有的人附和,也有的人問:“宋陽,你那2000塊錢,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倒是想說清楚,但學校不讓。”宋陽把盯着範忠的目光收回來,不以爲意地笑了笑,“老董說得沒錯,現在閱兵儀式才是重中之重。”
範忠在不遠處再次嘀咕起來:“大家本來就在認真訓練。這次最先開始談戀愛是你,又因爲這2000塊錢,你們系邊老師把你們宿舍都問了個遍,查你軍訓以來言行舉止的異常,我是想不通的。”
“範忠,你不妨把話說明白些。”宋陽寒聲冷冽地說道,似乎是真怒了。
“有什麽不能說明白的。”範忠竟不畏懼地對視了過去,眼神也有些挑釁,“學校都不讓你說了,可見很重要,我好奇擔心不行嗎?”
宋陽頓時沖他走了過去,魯省大漢的個子自有一股威勢:“不,我讓你把話說明白。”
“……你想幹什麽?”範忠顯得有點害怕,然而還是說道,“如果沒事,爲什麽不讓說?如果沒問題,你怎麽會被帶走一整晚,今天就各系開班會讓大家加練!”
這話說出口,有些人還是開口勸道:“你少說兩句,還嫌練得不夠累嗎?宋陽,你冷靜點。”
宋陽被董立明和戴燦拉住後盯了範忠:“你不樂意,去問老師,去問教官。一個勁地沖我來,什麽意思?”
“我想什麽說什麽,你管我?”範忠見有人勸架,似乎膽子反而還大了些。
宋陽眼神冰冷,範忠心一寒,随後又轉頭哼了一聲繼續洗着澡:“我說的又沒錯……”
他還不爽地用毛巾甩了兩下牆壁:“一樣要加練,旗手還能每周額外出校,我們呢?”
宋陽眼裏寒光不斷。
先是在同學之間把加練是因爲自己的印象強調起來,現在又用外出的事激起一些人對自己更多的不爽。
這厮怕是隻有一個目的:激怒自己動手揍他。
那樣的話,自己的處分是背定了。
至于說他是因爲沈晴雪,那就也是主動挑起關于談戀愛的議論,同樣會影響自己在學校那邊的評價。
畢竟宋陽很清楚,現在學校這麽做就是爲了收學生的心。要整出點三角戀的戲碼,那又熱鬧了。
換做是普通學生,宋陽可能就被徹底激怒上了當。
“範忠,很好。”他咧嘴笑了起來,眼神卻很平靜,“你随便想,随便說。你剛才這些想法,這些說法,等一下我就彙報給教官。你不是想不通嗎?學校會讓你想通的。”
範忠臉色一變。
“都隻有一個月就軍訓結束了,學校不讓我說2000塊錢的事是讓大家都專心把這最後一點時間平穩度過,你非要在這裏挑撥大家對我的意見。4中隊的同學們都聽到了,就算你不是有心,那也是你對軍訓的對抗情緒最濃。”
範忠臉色再變。
宋陽又對其他同學說道:“我知道你們心裏對我或多或少也有意見。很簡單,反正隻有一個月就放假了,不想在這兩個最關鍵的時間裏鬧事的,就等到軍訓結束。這事的起因根本就不是我那2000塊錢,而是因爲最開始傳我和沈晴雪談戀愛。範忠,你非要挑撥,那就做好準備吧。你以爲現在學校提出沖刺很樂意嗎?”
說完這些,他就快速沖洗起來,率先離開。
一出澡堂,就見不遠處沈晴雪已經洗好了在排隊。望着自己的目光中帶着些擔心,宋陽笑了笑搖了搖頭,就直奔中隊長而去。
而澡堂裏的範忠臉色陰晴不定起來。
宋陽說的幾句話,邏輯非常清晰。
難道事情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忐忑地洗完離開澡堂後,果然見宋陽在中隊長面前站得筆直地在說什麽。
宋陽有理由的。
他跟沈晴雪之間所謂的“證據”,那首歌已經都解釋清楚了。
學校當時除了像之前一樣隻是先談個話,又能怎樣?
随後耐不住寂寞的情侶又不是他跟沈晴雪,整頓内務鬧出來的2000塊錢事件,宋陽也都解釋清楚了。
他從沒耽擱過訓練,還因爲表現優異被選拔爲旗手,難道說他不該想着勤工儉學?
現在這樣的處理方式,他還面臨着同學的敵視。
更何況,樹欲靜而風不止,學校有心平息事端,有人卻非要拱火。
範忠根本就是因妒生恨,宋陽能受這委屈忍着?
他義正言辭地結尾:“我保證好好訓練。但我要是繼續這樣被孤立,咱們4中隊的方陣也走不好。他要是繼續這樣消極,閱兵儀式上還不知道要搞什麽事。”
中隊長眼神陡然一凜,遠遠盯向了範忠。
這小子頓時慌張地瞧向别處,渾身上下都寫着做賊心虛四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