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風爵輕輕的揮開封楠池揪住衣領的手,扯了扯褶皺,陰鸷的瞳子漫出一抹冰寒,渾身蔓延出令人膽顫的低氣壓。
“不需要你每次提醒我簡兮爲我而死,五年了,我們都應該要走出來,不能再困在以前的牢籠裏。”
聽了他的話,封楠池心裏升起一股漫天的怒火。
他腦子一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狠狠的砸向厲風爵的臉。
厲風爵沒有閃躲,硬生生的受了他這一拳。
高大的身子踉跄的後退兩步。
封楠池尤不解氣,再次緊緊的揪住他的衣領,面目猙獰道:“厲風爵,你知道你再說什麽嗎?枉費簡兮對你一片深情,你就是這麽回報她的?”
厲風爵不想和他呈口舌之快,大拇指輕輕的拭去嘴角的血迹,淡淡道:“打也打了,氣是不是該消了?”
“你……”
封楠池越發生氣,揚手又要去揍他。
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快速沖過來,用力抓住他的手:“封楠池,你幹什麽?”
看見厲風爵嘴角的傷,眉頭緊擰:“如果我不來,你是不是這邊打死他?”
封楠池看着突然出現的赫連斯,俊臉漲的通紅,一改往日的風趣幽默,怒氣沖沖道:“你問問他,他說的是人話嗎?居然讓我們忘記簡兮?他怎麽對得起死去的簡兮。簡兮爲了他連命都沒了。可是他不止孩子都有了,還愛上了别的女人。”
聞言,赫連斯看向昏睡中的姜晚,瞬間明白了。
他放開封楠池,無奈的歎口氣,開導道:“風爵說得對,人已經死了,又何必還沉浸在過去的悲傷裏。咱們得朝前看。難道簡兮死了,我們也都要跟着一起死嗎?風爵能找到真愛,作爲兄弟,咱們應該祝福,而不是阻止。”
封楠池一顆心揪着疼。
想起連屍體都沒找到的簡兮,痛苦的頓在地上,雙手捧面,一個大男人,就這樣哭了起來。
“簡兮死的太慘了,我每天晚上都做夢,夢見她來找我,讓我幫他看着風爵,不要讓風爵愛上别的女人。這件事都怪我,如果那天我堅持陪她去取禮物,她也不會被綁架,也不會被撕票。”
每每想起這件事,他就無比自責。
他怪自己,爲什麽當時不堅持。
爲什麽讓簡兮一個人離開。
結果天人永隔。
赫連斯能理解他的感受。
走過去蹲在他身後,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拍打,安撫。
“簡兮和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她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性,我也知道,這五年來你一直很自責,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能讓自己一直困在這個旋窩裏。厲風爵要開始新生活,你也一樣。”
話雖如此。
但是他心裏清楚。
對于重情重義的人來說。
又怎麽能輕易的走出來。
否則,這件事也不會壓在他們心裏五年之久。
厲風爵無力的靠在牆上,臉上的表情痛苦而頹廢:“這件事不怪你,要怪應該怪我!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封楠池不說話。
雙眸通紅。
悲傷的氣氛籠罩在病房内。
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
一道不合時宜的身影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小晚,小晚怎麽樣了?沒事吧?我就說要陪她一起去,她非不答應,現在好了,又差點被她那個親爹給掐……”
看清楚病房内的情況,朱懿美餘下的話硬生生的給止住。
她看了一眼受傷的厲風爵,又看向似乎蹲在地上哭泣的大男人,尴尬的輕咳兩聲:“咳咳,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打擾你們,我是來找我的好姐妹的。”
然後,指着封楠池,不可置信的問:“他,他在哭?”
一個大男人,居然在哭耶!
這也太丢人了。
封楠池高大的身影猛的一怔。
朱懿美意識到自己嘴溜,忙一臉歉意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哭吧,想哭盡情哭,人嘛!總有個傷心難過的時候,發洩出來就好了,藏在心裏會生病的。”
三個大男人:“……”
一直裝昏的姜晚終于聽不下去了。
她覺得,如果她再不出來阻止的話,朱懿美很可能會被封楠池給扔出去。
于是乎——
故意難受的咳嗽起來,裝模作樣的揉了揉太陽穴:“我這是在哪?有人嗎?”
看見她醒了,朱懿美瞬間忘記了厲風爵他們,立刻跑到床邊,急切問:“小晚,你覺得怎麽樣?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姜晚‘艱難’從床上爬起來,不停的給朱懿美使眼色。
朱懿美似乎缺根筋,看不懂她的眼色,還滿臉關切的問:“小晚,你怎麽來?眼皮抽經了?”
她的話,令病房内突然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靜之中。
封楠池忘記了傷心難過,慢悠悠的從地上站起來。
三個大男人,齊刷刷的朝他們看過來。
尤其是封楠池,臉色像吃了大便一樣難看。
姜晚絕望的閉上眼睛,真想撬開朱懿美的腦子,看看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麽。
封楠池陰沉着臉,一步步走到床邊,咬牙切齒道:“你一直在裝昏?”
姜晚“呵呵”讪笑兩聲。
正想要解釋,就聽見朱懿美這個坑貨道:“小晚,原來你剛才一直在裝昏啊!你爲什麽要裝昏啊!知道我多擔心麽?”
封楠池猩紅的雙眸噴出駭然的寒光,眼神陰沉的宛如猝了冰。
姜晚被他的樣子吓着了,忙解釋道:“我不是裝昏,我是看見你們在吵架,不敢醒,怕打斷你們之間的氛圍。”
沒辦法。
誰讓封楠池像個瘋子一樣。
她應該昏過去的人,硬生生的被他給吵醒了。
那種情況。
她怎麽睜眼嘛!
“你……”封楠池氣的想要弄死她。
姜晚見他一副想要殺人的樣子,駭的屁股下意識往後面挪,希望離他遠一點。
厲風爵發現情況不對,側身攔到他面前,警告的看着他。
那架勢,仿佛在說,你如果敢動她,我和你沒完。
封楠池俊臉扭曲,又不方便在外人面前和厲風爵起沖突,惡狠狠的瞪了姜晚和朱懿美一眼,氣憤離開。
朱懿美被瞪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惹他了。
赫連斯拍着厲風爵的肩膀:“我去勸勸他,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被心魔折磨了這麽多年,不比你好受。”
這件事對封楠池造成的影響實在太大。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封閉自我,不願意從悲傷和自我折磨中走出來。
以前那個風趣幽默的男人随着簡兮的死徹底消失了。
好多次他都勸他去看心理醫生,可是他都不予理會。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從這件事裏走出來。
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