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帝都迎來了從未有過的高溫。
時卿荀從手術室中走出來,脫掉手上的手套,又摘下面上的口罩,帥氣溫和的俊容上滿是疲憊之意,深呼吸一口氣,淨了手後, 便準備回辦公室。
在走到科室長廊外時,一道歡快的白色身影忽然竄了出來,遞上一杯冰冰涼涼的咖啡。
“時主任,你剛下手術呀,還順利嗎?辛苦了,喝杯咖啡吧。”
時卿荀定住腳步,側眸看向一旁身穿白色護士服的小姑娘,眼眸微垂,睨着她手裏的咖啡,卻沒有要接的意思。
“謝謝,我不喝咖啡。”他和那名護士點頭示意了下,低醇的聲線雖然溫和,但語氣裏卻充斥着冷淡和疏離。
也不給護士任何反應的機會,便直接邁步回了辦公室。
曆時五個多小時的手術讓他身心疲憊,再加上昨晚還做了一台六個小時的緊急手術,壓根沒什麽時間休息,喝水的時間都是靠擠出來的。
回了辦公室也顧不上吃飯,就在沙發上小憩了一個多小時。
下午會診時間一到,他才頂着兩個烏青的眼下開始看診。
直到下午五點左右,他的号全部診完後才下班,回到那個裝修雖溫馨,卻在炎炎夏日裏顯得格外冷清的家中,點了個外賣,簡單洗漱一番後,外賣也就到了。
吃過外賣後,時卿荀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六點半醒來, 又去了醫院。
這樣忙碌的日子伴随着他, 日複一日,年複又一年。
進入秋天,帝都的氣溫開始下降,秋高氣爽的天氣吹散了炎炎暑氣,早晨的微風和煦中透着絲絲涼意。
踏着晨光,時卿荀開車去了郊外别墅。
正在院子裏陪孫女畫畫的雲初弦一看到那輛黑灰色的邁巴赫便知道是時卿荀來了,起身迎了出去。
“卿荀,你來了。”雲初弦微微一笑,望着他的倦容,眉頭下意識蹙了起來:“怎麽才二十天不見,就瘦了那麽多,最近是不是沒好好休息,也沒好好吃飯?”
“雲姨,醫院近來比較忙。”時卿荀從車裏下來,溫聲颔首打招呼。
“再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你這樣怎麽吃得消啊。”雲初弦望着他的目光裏滿是心疼。
“雲姨放心,我自己身體自己清楚。”時卿荀淺淺的笑着, 目光落在了正在畫畫的霜降身上。
霜降手裏拿着畫筆擡手輕輕揮了揮,稚嫩又漂亮的輪廓像極了蘇漾,尤其是那雙撲閃撲閃的杏眸,與蘇漾簡直似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無二。
“卿荀叔叔。”霜降軟糯的聲音宛如黃莺出谷,伴随着清晨的微風拂進他的耳畔中。
時卿荀笑着摸了摸她的頭,走到她的身邊,蹲下身子,望畫闆上的畫,上面隻有兩朵向日葵,還有一朵是個半成品。
兩歲多的霜降明顯很有畫畫的天賦,也很愛畫畫。
“霜降好像很喜歡向日葵?”時卿荀想着上次自己來時,這小丫頭也在這院子裏畫畫,畫的也是向日葵,隻不過場景不一樣。
雖然稚嫩的小手略顯生疏,但也是有模有樣,一筆一劃都落得恰當好處。
霜降搖了搖頭,奶聲奶氣的開口:“我喜歡桃花,畫向日葵是因爲姑姑喜歡,媽媽說,我多畫一點向日葵,姑姑就能早點醒過來,等她看到這些畫時,一定會很高興的。”
時卿荀神色微怔,睨着畫上的向日葵,略微有些出神。
是啊,容羲自小就喜歡向日葵。
她性格也像向日葵般向陽而生,活潑,開朗,樂觀。
雲初弦在旁邊看着,倒也有些心酸,擡手摸了下鼻子,走過來問:“卿荀,你這麽早過來,應該還沒吃早餐吧?我讓廚房給你做點,你先去看看羲羲吧,等會做好了讓人給你送過去。”
“好,有勞雲姨了。”時卿荀壟斷思緒,緩緩起身。
“這有什麽有勞不有勞了,你一有空就能來看望羲羲,我心裏也挺感激的。”雲初弦輕笑着擺了擺手:“去吧,去和羲羲說說話也好。”
時卿荀點了點頭,轉身去了後院離桃樹最近的那間少女心滿滿的複式房。
偌大的房間裏設施比較簡單,除了粉藍色沙發上放了幾個娃娃外,桌上放了一套很可愛的茶具,牆上挂着幾幅藝術氣息的化作,還有一些樂器的模型,倒也格外溫馨。
偌大的公主床上躺着一位身穿白色秋季睡衣,雙眼緊閉,漂亮精緻的娃娃臉上沒什麽血色,白得跟一張紙似的。
時卿荀溫和的面色默然沉下,抿着唇瓣坐在床沿邊的沙發椅上,望着露在被子外面的白皙玉手,伸手過去輕輕握住。
女孩的手軟軟的,嫩嫩的,還十分細滑,握了好一會,便不自覺的将她整個手都包裹在掌心之中,稍稍加重了些力道。
這雙手,他并不是第一次握,小時候就握過許多次,卻從未像如今一般,那麽貪戀的想要将她握在手心中。
“羲羲,都這麽久了,你醒來好不好?”原本溫潤低沉的嗓音忽然變得沙啞了起來,還莫名透着幾分哽咽的乞求感。
“就算是想懲罰我,我們換一個方式好嗎?你起來打我,罵我,都行,你不是最喜歡秋天了嗎?你快點醒來我帶你去看羅爾斯湖畔,那裏的秋天景色特别好,你肯定會喜歡的。”時卿荀握住她的手,垂下眼眸,鏡片下的眼角滴落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可不論他的聲音多動聽,躺在床上的容羲絲毫沒有反應。
許是這三年壓在他胸口的那塊石頭太過于沉重了,每每回憶起當初容羲醉酒哭着和自己告白的場景,他就想動手扇自己。
明明是他先動的心,卻讓她開口,開了口還拒絕了她。
他當初到底是怎麽忍得下心去拒絕她,看着她落淚啊!
他以爲他是爲了她好,爲了讓她分清所謂的親情還是愛情,可到頭來,卻迎來了這樣的結局,讓他追悔莫及。
他的女孩,馬上就要過24歲的生日了,可卻在床上沉睡了三年的時光。
“羲羲,你醒來,我們結婚好不好?”
房間裏安靜了半響,時卿荀再次哽咽出聲,溫沉的音線裏透着幾分試探的乞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