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如果路征現在選擇輪回,還有機會嗎?”蘇漾看着他那個樣子,心裏依舊覺得内疚,思襯了會,看向千機,認真詢問。
千機點了點頭:“有自然是有,隻不過……就要看他自己願不願意輪回了,如果他繼續帶着這般的怨氣,現在戾氣已經沖擊到他的元神了,繼續這樣下去,怕是隻能灰飛煙滅了,永世不得輪回了。”
蘇漾一聽,立馬搖頭:“不行,路征,你這樣不行,爲了一個蘇懷,這樣搭上自己的下輩子不值得的。”
路征嘶吼了兩聲,手舞足蹈的比劃着。
“他心底的執念其實已經完成了一半了,剩下的,就是想看到惡人的報應罷了。”
“蘇懷已經死了,前段時間七竅而亡了,我知道,他這樣的死,和你當初受的苦不成正比,但……真的不值得。”
路征眼睛睜大,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蘇懷死了!
他死了!
“看來,你這簡單的一句話,消了他心底的執念。”千機睨着路征的黑影,感受到他周身的怨氣一點點減退,徐徐開口道。
“你剩下的執念是蘇懷?”蘇漾愣了下,恍然:“那是不是那個幫兇江湖道士也是你的執念?”
路征瘋狂點着頭。
他隻有看到這兩個王八蛋死了,才能解心頭之恨,他上一世的痛苦豈能白受。
蘇漾抿抿唇,神色凝重而又嚴肅:“路征,你相信我,你和我母親的仇,我一定會加倍奉還的,那個江湖道士,即便是掘地三尺,我也會找出來,你當初受的苦和絕望,我會讓他代替蘇懷承受,絕對不會放過他,我在這裏對天發誓,陰間使者千機作證,若是我違背了我的諾言,我必定不得好死,魂飛湮滅,永世不得超生。”
千機聽着擡手想制止,但奈何蘇漾嘴快,已經說完了。
報仇可以,但是……這說那麽毒的毒誓,是不是太狠了點?
路征也沒有再手舞足蹈的比劃,而是那樣靜靜的看着她,漸漸的,籠罩在他身上的黑色戾氣全部消失,成了幹淨純潔的透明色,身體也恢複了他死前的模樣。
雖然樣子依舊恐怖,但卻沒有之前的屍臭味,也沒有陰森的感覺了。
蘇漾看着他那張扭曲的俊容,還保持着年少的模樣,眼眶裏的淚水不争氣的掉落了下來。
路征緩緩擡手,在空氣中寫了幾個字。
她定睛一看,上面是‘能照顧一下我爸爸嗎?’
蘇漾恍然,想起之前路征的消失,對于他父親來說是緻命的打擊,一夜之間白了頭發,前幾年還傷了腳,瘸了,現在更是滄桑而又困難,靠着低保過日子。
“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你爸爸的。”
話音剛落,路征就朝她鞠了一躬,還未直起腰來,他身體忽然就消失在了這個房間裏。
蘇漾心口一跳,猛地回頭看向千機,千機對她點了點頭:“他輪回去了。”
她緊繃着的神經這時候才真正放松下來:“那個道士能确定還活着嗎?”
“能。”
蘇漾心裏便有了思量,千機繼續道:“這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你渡路征輪回,這也是善緣,會積累在你那顆桃枝上,他輪回了,這會應該到了奈何橋,我後面還有事,就不逗留了。”
“好,今天多謝你了,路征的事情,也多虧了你。”
“客氣了,這浯溪鎮本就是我管轄的範圍,在外面遊蕩的鬼混太多了,隻要不傷人,我一般都不會管,昨日出手,是因爲司長吩咐過,要護你周全,我也隻不過是履行司長下達的命令而已。”
語畢,千機就朝她微微颔首,化作一縷黑煙消失在了堂廳裏,周圍的藍色結界也随時不見。
外面,天徹底亮了。
雨勢卻依舊不見小。
蘇漾走到門口,撲面而來的是雨天帶有泥土的清新感,望着隔着千萬縷雨絲的幽靜山巒,她心情卻無比沉重。
緩緩伸出手去觸碰落下的雨水,涼涼的,但不透骨,卻也舒适宜人。
在外面站了很久很久,她的心情依舊沒能從路征的事情中緩過勁了,一想到他身上的傷和慘樣,她就覺得無比窒息和難過。
他原本應該過着平凡的人生,給他父親優越的生活,成家立業,生一兩個孩子,家庭和和美美的。
可卻就因爲蘇懷,全部斷送了。
如果蘇懷沒有死,她可能真的會忍不住現在就沖回帝都,将所有他使在路征身上的手段全都在他身上用一遍。
隻可惜,蘇懷那人渣,居然就那樣死了。
也是便宜他了。
所以,那個苟活下來的道士,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
她母親的痛,路征的痛,她要百倍還之。
“怎麽醒那麽早?”
身後突然響起道熟悉好聽的低沉男音,蘇漾壟斷思緒,回身看過去,就見容湛立在門口處望着她。
“做了個不太好的夢,驚醒了,就想下來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蘇漾抿抿唇,聲線輕盈:“你怎麽也醒了?不多睡會。”
“看你不在,就不想睡了。”容湛走到她的身旁,摟着她纖細的腰肢:“做了個什麽噩夢?要緊嗎?”
“沒什麽,就是夢見……我媽當時死在大火中的畫面了。”蘇漾依靠在他肩膀上,清零的目光裏映着院落的雨景。
聽言,容湛緊抿着唇,摟着她腰肢的力道稍稍收緊,親吻了下她的額頭。
“容湛。”
“嗯?”
“等會我們吃過早飯,去超市買點東西,你陪我去看望一個人吧。”思襯了會,蘇漾直起身,微微仰頭望着他:“一個對我來說……算是很重要的人。”
“好。”
“那我們去洗漱吧,這邊空氣也挺好的,雨也下小了,等會去轉轉,呼吸一下新空氣,差不多就能去曹阿姨家用早飯了。”
兩人洗漱完,就各自撐着一把傘在鎮子後面的田野間悠哉的散起了步。
蘇漾的情緒依舊不怎麽高漲,眉宇間總是透着幾分淡淡的憂傷和惆怅。
剛溜達沒到十分鍾,就正好和在田野間戴着鬥笠穿着雨衣的孫叔叔撞見了,簡單寒暄了幾句後,三人就一塊去了孫叔叔家用早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