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多麽精明的一個人,怎麽會看不出這個劉姑爺的态度冷淡。
她也沒有說什麽,一來出嫁的女兒,娘家就沒多少話語權;二來她不認爲景室堂現在落沒了,心中的自信仍在,并不在意劉家的态度。
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這也是人之常情,她活了七十年見怪不怪了。
嚴銀鈴一聽女婿馬上就要回去,握了握女兒的手,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陳不二也懶得理這個勢利眼姐夫,管自己吃着菜,眼皮都不擡一下。
老太太一看氣氛有些尴尬,趕緊扯開了話題:
“老大媳婦,趁今天人都在,我也有話想對你們說,老大已經不在了,你們這孤兒寡母的去成都我真不放心,我這三個孫兒我最清楚,沒一個能撐起家來的。
所以娘還是希望你們留在汴梁吧,剛好景室堂醫館又開起來了,需要人手,咱們自家人幫着最好了。另外有老二一家照應着,也沒人敢欺負你們大房不是?”
陳不喜、陳不愛、陳不哀三兄弟,包括他們的媳婦們,本來就不想背井離鄉去成都,于是齊齊看向了大房的當家主母。
嚴銀鈴就純粹是一個家庭主婦,主意本來就不多。
“娘,那我就聽你的,這次老爺的大仇得報,全靠了不二這好孩子,所以我信娘的話,二弟家定能護着我們大房不被人欺侮。”
陳錦柏聽了大喜,連忙站起來表态道:
“大嫂放心,你們且在汴梁安心住着。大哥當初說要分家,我本來就不贊同,我們本就是一家人,今天當着母親的面,我把話放在這裏,隻要你們不走,以後家主之位,我交給不喜這孩子。”
嚴銀鈴吓得連連擺手:“二弟,這樣使不得,使不得,當初分家時大家已經說清楚了,咱們要按規矩來。”
陳不喜也吓了一大跳:
“二叔,我不行的,将來家主無論是不怒還是不二,我都保證會竭盡全力幫着管理醫館,我沒有其他非份之想。”
陳錦柏歎了口氣:“你本就是長房長子,是最有資格繼承家主之位的,這事以後再說吧,你們五兄弟人人都有機會,後面看你們的表現,不怒和不二并非上上人選。”
老太太看到大房二房如此謙讓,心裏滿意極了。
“好好好,家和萬事興,隻要你們團結一心,咱們景室堂就倒不了,聽說不二在登州都能治愈腸癰症,咱們陳家呀,以後輝煌的日子在後頭呐。”
所有人聽了都懷疑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齊齊看向那一直悶頭大吃的陳不二。
劉艮嶽尤其驚訝,心想這老太太不會吹牛吧?如果陳不二能看腸癰,那景室堂立馬能成爲全天下最大最知名的醫館了。
這可能嗎?
陳不二剛在喝湯,看到大夥兒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被驚得連連咳嗽,紙鸢連忙上前給他輕輕拍背。
陳不喜驚訝地問道:“七弟,這是真的?”
陳不二本來不想承認,可看到劉艮嶽那一臉“我不信”的表情,便點頭承認了:
“的确治好了一例,是大食商人,就是每年賣給咱家犀角和麝香的那位掌櫃,那天我剛到登州的四海商行進貨,就發現他已經倒在地上,肚子痛得滿地打滾。
幸虧他也碰到了我,我直接給他肚子上開了一刀,将那壞死的腸癰取了出來,七天後他就活蹦亂跳了,噢對了,這次我運回來的藥材,全部都是他免費送的,價值五千金。”
嘩,飯桌上的衆人都驚了,就連老太太也合不攏嘴。
陳錦柏輕咳了幾聲:
“這事,我可以作證,我這次去登州,那大食商人薩内伊對我們景室堂感激得不得了,連說如果沒有不二這孩子,他這次肯定是難逃一死了,那些藥材就當了醫藥費,還說以後跟我們做生意,一律按成本價交易。”
陸冰輪一聽,開心地抱住了兒子,在他的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啊呀,我的兒就是厲害,母親從小對你有信心,現在果然是一鳴驚人呀。”
老太太也是哈哈大笑:“你祖父果然沒有看錯人,你果然是我們陳家的千裏駒呀。”
陳家人都是一臉喜悅,
劉艮嶽則是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七弟,腸癰病可是不治之症,你是怎麽治的?用的什麽藥?”
陳不二有心在這個勢利眼姐夫面前給大姐撐撐腰,于是從随身攜帶的大背包裏,取出一柄手術刀:
“姐夫,腸癰吃什麽藥都沒用,必須開刀,瞧見沒,這就是手術刀,拿這刀子在肚子開個口子,将壞死的腸癰切了,再拿針線縫起來就行了,不難治,小意思啦。”
衆人的眼光又一次齊齊看向這柄的手術刀。
手術刀片和刀柄都是特種鋼制成,可以理解爲是不繡鋼的一種,這種鋼材在古代是沒有的。
所以泛着銀光的手術刀,一下子就讓大家驚歎不己。
劉艮嶽接過手術刀,心中有說不出的震驚,光看這材質,這款式,都是他沒見過的寶貝呀。
還要拿這刀切腹取腸癰,想想都覺得厲害,果然是京城五大醫館呀,這底蘊的深厚程度,遠不是震元堂能比的。
一念至此,他的臉都有些紅了,看向自家娘子的眼神中也充滿了幾分歉意。
夫妻多年,陳柔桑怎麽會不知道丈夫眼神表達的意思,心裏得意極了,心想讓你們劉家人陰陽怪氣,覺得我娘家不行了,可以在我面前擺架子了?哼。
于是越發看這個小弟弟喜歡了。
“七弟,這可是我們景室堂的看家本領,不知道以後你這小外甥有沒有機會向你這個舅舅學習如河開刀治腸癰呀?”
姐弟倆馬上心有靈犀,讀懂了彼此眼神中的意思。
“别人我打死也不會透露,但既然是大姐你發話了,隻要以後大外甥想學,我這個做舅舅的絕對包教包會,絕不藏私。”
劉艮嶽一聽大喜,舉起酒杯跑到了這個小舅子面前:
“好好好,七弟果然仗義,姐夫敬你。這樣,娘子,我們回家也不急,就一起在汴梁多住幾日,讓清雲和他小舅多多親近親近才是呀。”
這話一出,就連老太太都覺得要吐了。
陳不二更是一溜煙跑了,急得陸冰輪在身後大喊:“好好吃飯,你幹嘛去?”
“我要拉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