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生堂,崔家内宅。
崔溫仁、崔溫盛兄弟這幾天有點煩,原本以爲陳錦松革職以後,這太醫院的醫丞寶座應該空出來了吧?加之崔丞相也在娘娘面前保舉了。
結果宮中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讓潘必和當了個代理醫丞,沒有選崔家。
不但沒有選崔家人,聽娘娘這口氣,對陳家似乎印象并沒有那麽壞,甚至還隐隐提到了陳家二房父子的醫術了得?
這代表什麽?打虎不死啊。
現在陳家這個勁敵還沒有徹底打死,又上來一個潘家,這讓崔溫仁心裏很煩燥。
在醫館方面,他可以用正常的商業手段去打壓陳家潘家這些同行醫館,但宮裏這事,隻要娘娘沒開口,那誰也沒辦法塞人。
崔溫盛也挺無語的,整個人情緒都不是很高。
這時候門外突然有管家來彙報,崔溫仁一聽,急切地說道:“讓他進來。”
進來的人,正是盯着陳家的皇城司探子,外人買不通高層,但收買幾個小探子還是問題不大的。
“崔先生。”
“怎麽樣,陳家有什麽新舉動了?”
“回崔先生,陳家這幾天很活躍,陳家老太太到處在借銀子,也不知道借到了多少,現在已經購買了一處興國寺橋的宅子,原來是言中丞家的。”
崔溫仁驚訝了一下:
“這陳家老太太好魄力呀,言松良可是三品官,還是江南絲綢大商,當初光是抄出來的現銀就有五十萬兩,他家的宅子,恐怕不小,價格也不會太便宜。”
“不止是宅子,還有沿河原來的綢緞鋪子也一并賣給了陳家,陳家人似乎準備在這裏重新開醫館了。”
崔溫盛一聽就火了:“這陳家人膽子不小,剛被抄了家,又在圖謀重新開業?就不怕宮裏那位不高興?”
那探子回道:“景室堂陳家似乎已經分家了,三房已經出了汴梁,朝南方去了,大房也有行動,拉了一支商隊,已經前往登州去了。”
這皇城司的探子賣了情報,得了賞錢,樂颠颠地走了,書房裏就剩下了崔家兄弟兩人。
“登州?”
崔溫盛有點不理解,“大哥他們去登州幹嘛?”
“陳錦松去登州,恐怕是去購買藥材的,景室堂的安宮牛黃丸,據說有幾味藥材需要外番海商進口,價值不菲,看來陳家這是準備大幹一場啊。”
崔溫盛冷笑了一下:
“陳家這是作死,又是買宅子,又是買商鋪,還要去登州進藥材,就算私底下還有點存銀,又能有多少?這借貸起碼在幾十萬兩以上了,他們就不怕還不了?”
崔溫仁手摸着椅子扶手,在靜靜思考:
“未必,隻要醫館重新開起來,然後從登州進到貨後,大量生産安宮牛黃丸,大量在醫館裏售賣,别忘了他們還有大量分号,也許用了不幾年,再多的債務也能還清了。
雖然宮裏面對陳錦松有了惡感,但對陳老二卻是充滿了好感,到時必定還會繼續讓陳家進貢安宮牛黃丸,你去算算,他們一年能賺多少?”
崔溫盛也明白了:“怪不得他們這麽急着去進貨,恐怕這次進貨的數量不會少,這是死裏求活,另辟蹊徑呀。”
崔溫仁長歎一口氣:
“這就是打虎不成的後果呀,這陳家人都在,一個沒死,那景室堂的實力就沒受影響,抄了他們家又如何?換個地方照樣開醫館,照樣是五大醫行之一。
照樣可以憑借安宮牛黃丸,憑借他們傷寒派傳人的名頭,在這汴梁城中立足,或許等哪一天娘娘突然想起陳家的好來,那陳家定是有人重回太醫院。”
崔溫盛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個壞主意:
“大哥,這事也好辦,陳家不是要去登州進貨嘛,肯定随身帶了大量銀子,咱們還像往常一樣,半路來個咔嚓,讓他們人貨兩空。
他們沒了原材料就沒辦法造出安宮牛黃丸來,沒有這隻秘藥,景室堂就沒辦法在汴梁城中立足,到時外有債務,内有隐患,就不怕陳家不亡。”
崔溫仁也笑了,手點了點自己的三弟:“你呀,腦子裏都想些什麽點子,你這是要逼得陳家家破人亡啊。”
崔溫盛不以爲意:
“既然之前打虎不死,那這次就直接将虎打死,陳家二房不是簡在帝心嗎?不是醫術高明嗎?不是想重新立足汴梁嗎?那咱們一不作二不休,直接将他們父子……”
崔溫仁眼睛都快咪成一條線了:“這,也未曾不是一個好辦法,不過手腳要幹淨。”
崔溫盛一聽,直接打開門就喊道:“崔臨,去将崔臨叫來。”
崔臨,是崔家的家生子,也是專門替崔家幹髒活的“黑手套”,之前陳家那些藥材被劫,有些是他聯系了當地的綠林好漢動的手,有些是他直接動的手。
膽子很大,心很黑,家生子的忠心也不用懷疑。
崔臨來得很快,這是一個獨眼龍,剩下一隻眼神,那也是兇悍無比,且身材很魁梧,走在路上都沒人感惹的主兒。
他要是罵一聲:“你瞅啥?”
絕對沒有人敢回一句:“瞅你咋滴。”
面由心生,一點都不錯。
“老爺,你叫我?”
面對家主,崔臨還是很“乖巧”的,滿臉堆笑,又變成了一隻笑面虎。
崔溫盛比較心急,開口說道:
“陳家組了一隻商隊前往登州,這次是陳家大爺親自帶隊,商隊裏金銀不會少,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吧?要麽讓他們到不了登州,要麽讓他們回不了汴梁。”
崔臨一聽就樂了,“三爺放心,京東路我還有些朋友,此事不難,不過這人?”
“貨回不來,人也沒必要回來了,不僅是陳家大爺,你再安排些人手,陳家二爺和他的兩個兒子,你都……”
崔溫盛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就連崔臨都吓了一大跳,這汴梁城中直接将陳家父子三人都幹掉?這可是天子腳下,事情容易鬧大,到時就算他不暴露,也隻能隐姓埋名不敢再出現了。
崔溫仁突然說道:“事成之後,我給你五萬兩銀子,幫你們全家脫了奴籍,你們去外地好好生活吧。”
崔臨一下就跪在地上,堅定地說道:“定不負老爺,三爺所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