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陳家的老祖母也和紙鸢坐在馬車上,外面,胖子帶了幾個護衛,還兼了趕車的責任。
就這馬車還是租的。
他們一行人,剛剛從一個大戶人家出來,這是老太太娘家的一個娘家侄子。
“祖母,剛剛他們也太氣人了,當初三舅家做生意虧了,一聲聲姑母長,姑母短地叫着。您老人家可是借了他們五萬兩銀子,現在卻連一萬兩銀子都不肯借給我們。”
老太太苦笑了一下,
“也沒什麽,如果我們景室堂沒被抄家,招牌還挂在那兒,别說一萬,就算是十萬兩他們也肯借,現在不是看我們落迫了嘛,覺得我們得罪了宮中,再無翻身之日。
還怕我們不起錢,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這态度自然就冷淡了,我這姑母的面子,連一萬兩銀子都不值了,呵呵,你以後也記住了,跟了不二以後,一定要管好家,千萬不要被人看不起。”
紙鸢一聽,臉都給了,“這,這是哪的話呀。”
老太太也是苦中作樂,打趣道:
“不二這孩子啥都好,就是缺少經濟頭腦,有一千用一萬的,萬一那潘家小姐也是個啥都不懂的主母,到時這經濟重提可就落到你頭上了,俗話說得好,吃不窮穿不窮,盤算不着一世窮啊。”
紙鸢知道自己是妾室的命,所以對那位未來主母也并不排斥,就是有點害羞。
“可是祖母,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現在好歹總共借到了五萬兩銀子,可就這也遠遠不夠啊,咱們再去其他幾個親家那裏走一圈看,實在不行,隻能去借利子錢了。”
利子錢,也叫高利貸,利息各有不同,長期借一般都是兩分利左右,如果是短期急用,或者信譽較差的人,利息可能都是翻倍不止。
城市買賣人因爲還不起利子錢,将商鋪或住宅抵押掉的很多。
如果是農村,因爲還不起地主的錢,導緻自家田地被收走,成爲無田戶的也很多,可是大周的法律,你哪怕沒田了,你還要繳人頭稅。
風調雨順時,給地主家做佃戶或長工也能過活,這可是遇到個天災人禍,那就慘了,隻有造反一條路可走了。
這也是每個皇朝爲什麽到最後一定會遇到農民起義的原因之一,高利貸就是權貴壓榨百姓的一個工具。
一聽要借利子錢,精于經濟的紙鸢就有些緊張了,“祖母,這,這風險是不是太大了?”
像陳家這樣被抄家的,沒有抵押物的人家去借錢,利息起碼就在四分以上了,就是你借十萬兩銀子,等一年後就要連本帶利還十四萬兩。
醫館是賺錢,但醫館的開銷也大,加上“景室堂”從祖上就傳下來一個規則,對窮苦人家,隻收成本,不賺利潤
所以總的下來,景室堂的利潤并不是那麽高,這也是之前幾批貨被劫後,賬上一下子就虧空了。
老太太也無奈地看了看馬車外的風景,沉默不語,馬車外這時候傳來了胖子的聲音:
“老太太,我們到潘家了。”
此時,潘家的當代家主,潘必興老爺子正和家人在商量着陳家退出後,汴梁城中醫館的新格局會如何?
總的來說,這對潘家是機遇和風險并存。
潘必和已經成爲了太醫院的“權醫丞”,相當于是代理二把手,掌管了太醫院,這就是名氣。
所以潘家也能打出“潘醫丞家”的名号,要知道能成爲醫丞的,無不是醫術達到頂峰的存在,這“醫丞家”絕對是一塊金字招牌。
打出這個招牌,肯定會吸引相當一大批新病人前來求醫,這就是壯大“泉明堂”,趁機侵占更多市場的好機會。
但問題是,現在“古生堂”,以及他們背後靠山崔丞相,那是相當咄咄逼人。
陳家的覆滅,有陳錦松自己醫術不精的原因,但背後明顯就有“古生堂”和崔丞相在做推手,否則也不至于落得一個家破人亡。
現在“醫丞之家”變成了潘家,“古生堂”的目标肯定也會對着潘家來,這就是最大的威脅,崔家是不甘心醫丞一職落入他人之手的。
潘必和太醫會不會也因爲一次醫療失誤,然後連累潘家也被抄了家?步了陳家的後塵?
這都是潘家大概率會遇到的事情,到時“泉明堂”頂不頂得住?
原本是“景室堂”、“泉明堂”、“宣興堂”三家聯手共同結成了盟友,現在隻剩下兩家了,壓力更大。
所以“景室堂”的關門,甚至可能退出汴梁,這對潘家來說絕對不是利,而是弊。
就在大家莫衷一是的時候,有下人來禀報了:“老爺,景室堂陳家老太太親自登門了。”
潘必興摸了摸胡須,“老太太親自來了,看來景室堂未必是心甘情願退出汴梁,文龍,你親自去迎迎。”
潘文龍也是個沒心沒肺的主兒,聽到連忙答應:“好咧。”
老太太這次是借錢來的,自然屬于公事,所以沒有直接去了内堂,而是跟着潘文龍一起去了前廳。
紙鸢做爲下人沒地方去,被人引着到了一個内堂的偏廳裏等着。
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家生子,到了潘家也沒有什麽劉姥姥進大觀園的那種局促,反而淡定地坐在那兒,就是眼睛看着窗外的風景,多少有點陰霾。
不一會兒,就看到有幾人走了進來。
紙鸢趕緊站了起來,行了一個萬福,不知道如何開口稱呼。
旁邊的秩兒比較有眼力盡,連忙介紹道:
“這位姐姐不要擔心,這是我家夫人,這是我家小姐,我們是想來問問你們陳家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紙鸢一聽,這才明白眼前是何人,趕緊重新見禮:“見過夫人,見過小娘子。”
俞秀鳳看着眼前這個陳家老太太旁邊的貼身丫鬟,也是比較客氣:
“坐吧,今天來見你,就是想問問現在陳家情況如何了?你們七少爺又怎麽樣了?”
陳家昨天被抄家,這讓潘家上下大爲緊張,俞秀鳳當然是擔心自己女兒以後會受苦了,畢竟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如果一個男人沒房沒車沒工作,她這個丈母娘要想的事情就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