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崔溫仁兄弟倆坐在下手,看到一臉鐵青的崔丞相,這心裏也是七上八下。
昨晚托丞相進貢的梅蘇丸并沒有取得療效,官家反而便血了,這事可就鬧大發了,事後要是追責起來,也許就會将便血的責任按以梅蘇丸上。
不要覺得不可能。
古生堂在背後搗鬼,借口陳錦松治病不利,反而加重官家病情爲由,被直接下到了内獄之中。
而崔家口口聲聲說陳家的治療不對,崔家的才行,結果呢?啪啪啪打臉。不但沒效果,反而進一步加重了病情,那這責任不是跟陳錦松是一樣的?
陳家又不是沒人,現在人家亂成一團,等人家反應過來,肯定要參崔家一本。
就算崔家有崔丞相幫忙袒護,但至少太醫院醫丞的寶座就不要想了,那崔溫仁所有的計劃都被打破了。
陳家得不到,崔家同樣也得不到。
“叔父,現在官家情況如何了?”
崔丞相坐在書桌後面,滿臉凝重:“現在皇宮已經禁止人員進出,皇城司親軍将宮中圍得水洩不通,恐怕官家的病情應該是加重了。”
老狐狸完全可以通過軍隊的異常調動,來判斷事情的嚴重程度。
要是等汴梁城的内外城門都關閉了,那就是官家駕崩的時候了,顯然現在事情還沒到最嚴重的地步。
可是皇宮宮門緊閉,沒有人能出來,那麽皇宮内到底發生了什麽,官家病情如何,就連大周丞相崔彌遠也無從得知。
現在也沒有手機,沒有微信,冷宮中蜘蛛網不少,可也連不上網呀。
對上位者來說,未知的,才是最恐懼的,因爲他們早就習慣掌控一切,心裏有底。
崔彌遠這時候看向崔家兄弟,不解地問道:
“你們這藥怎麽會沒效果?根據你們的分析,問題出在哪裏?你們崔家和陳家的秘方都用了,多少都得有點療效吧?哪怕沒好,也不應該加重呀。”
崔家兄弟連官家的人都沒看到,當然無從分析呀。
中醫理論嘛,什麽陰呀陽呀,虛呀熱呀的,其實也沒有幾個人聽得懂。哪怕是懂點皮毛的文人,也隻知道藥材的大概作用,而不知道爲什麽要用這隻藥材的原理。
不過崔家兄弟也因禍得福
因爲崔丞相這時候已經意識到,這太醫院裏一定要有自己親信坐陣,這樣官家的身體狀況他都可以随時了如指掌,崔家就是這麽一條好狗。
不一會兒,守在皇宮外面的丞相府下人就來彙報了:
“丞相,剛剛宮裏面貼出告示,廣邀天下名醫爲官家治病。”
唰一下,崔家兄弟都站了起來,雙腿都軟了,按一般的潛規矩,邀請民間醫生,就代表着官家這時候病情持續加重,宮内的太醫們已經束手無冊了。
說難聽點,就是有種死馬當活馬醫了的感覺。
這官家真的死了,陳錦松固然跑不了,這崔家也别想好過了。
崔丞相氣得将桌上所有的文房四寶全都扔到了地上,在吼一聲:“備轎,我要進宮!”
有人擔心,有人害怕,有人焦慮,但也有人開心呀。
這時候守在東華門外的成國公,看到皇宮四扇城門外面都貼出了誠邀天下名醫的告示後,真的想大笑三聲。
馬車裏,許莫爲一把拉住正春風得意的這位皇子,表情嚴肅地勸道:
“國公爺,此時還不是得意的時候,萬一你現在的樣子被宮裏面知道,那絕對是大事不妙了,越是要求關頭,你越是要忍住,千萬不能大意啊。”
柴子昀一聽,連忙坐直了身體,問計道:“許先生認爲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咱們還是繼續等下去嗎?”
“等,當然要等,娘娘不讓你進宮,那你就偏要等在宮門口,讓天下人瞧瞧成國公是如何心憂皇父的,我們大周以孝治天下,隻要爲了盡孝,無論你做什麽都是對的。
而且咱們在宮門外等候,萬一官家真有不測,咱們也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不讓其他人有可趁之計,所以咱們一定不能走,不但不能走,國公爺應該去博取汴梁人的同情唱一出好戲。”
柴子昀一臉疑惑,這好好的,怎麽跟唱戲又扯上關系了?
“可是先生,我,我不會唱戲呀……”
許莫爲低聲說道:“此唱戲非彼唱戲,過會兒等尋醫告示前人山人海之際,你就這樣……”
柴子昀一邊點頭,眼珠子也在一邊轉得厲害。
皇宮的東華門外,一向都是貼皇榜的地方,國家有什麽重大事項宣布,公告也大多貼在這裏。
甚至三年一度的“高考”,進士榜公布,也是在東華門,不是有句名言嘛:東華門外唱名方爲好男兒。
所以好事八卦的汴梁人,時不時就會來東華門皇榜下面來瞄一眼,今天果然又有事情了。
随着禁衛的幾聲鑼響,東華門緩緩打開一條縫,從裏面鑽出來幾個小太監,一人拿着一張黃紙,一人拿着漿糊,搭着梯子開始糊了起來。
太監們還沒從梯子上下來,皇榜下已經圍滿了好奇心特别強的汴梁民衆。
其中有一個老秀才還在幫着大家高聲解釋:“這求醫校上說了,官家得了濕寒之症,遍邀大周名醫進宮診治,有功者重重有賞。”
普通人哪懂什麽濕寒症?紛紛開口詢問:
“老秀才,這溫寒是個什麽病呀?”
“對呀,官家這病重不重啊,這宮裏面的太醫們都是吃什麽的?”
“菩薩保佑官家沒事呀,菩薩保佑官家平安呀。”
這一下子說什麽的都有,但總的來說大家都是比較着急的,畢竟當今官家從來不會折騰人,老百姓也算安居樂業,大家都盼着官家的好呢。
老秀才也是一臉迷茫:
“溫寒之症?老夫,老夫也不是很懂啊,不過這告示一貼,咱們汴梁城中的各路名醫們可算有機會出頭了,否則老是被五大醫館壓着也不是個事兒呀。”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人群就被幾個家丁分開了,這時候從馬車上走下來一個富貴的年輕郎君,直接來到了皇榜下面,對着衆人拱手行了一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