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大哥……我兒九吉定然是冤枉的,他是個連路都走不直的瞎子,又怎麽可能殺人呢。”臨走之前,張孝敬找到牢頭邢彪再次說道。
“殺人不殺人,那可不是我說了算的。”牢頭邢彪嘿嘿一笑說道。
“當然……我相信曹知府竟然會秉公執法,這個……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希望牢頭大哥不要讓我兒子受太大的委屈。”張孝敬從懷裏掏出一兩銀子塞給了牢頭邢彪。
“哦……這麽點兒,我這幫兄弟不夠啊。”牢頭邢彪掂了掂手中的銀子,略有一絲不滿。
“小老二家在柳陽鎮,家中田地都被摧毀,實在隻能拿出這麽多。”張孝敬一臉爲難的解釋道。
原本張敬孝手中還有百兩文銀,不過他們在西大街租下了長達十年的店鋪,這百兩紋銀用的也差不多了,如今老張家人多财薄不比從前,銀子自然得節約的用。
更何況九吉可以随時假死脫身,性命無虞,張孝敬隻是例行打點。
當張孝敬和小翠離開之後,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又有兩人來到了府衙的牢獄。
這一次豪客出手更爲闊綽,隻是見面就打點了十兩銀子,而且見的還是一位上峰早就打了招呼要善待的嫌犯,牢頭邢彪收了銀子,一張彪悍的臉幾乎都要樂開了花……
當雲客歸老掌櫃用餐完畢之後,一名獄卒竟然走入牢房之中幫老掌櫃收拾碗筷,這等待遇讓九吉都有些羨慕牢頭的收入。
獄卒收了碗筷之後,并沒有将牢房的門關上。
兩個戴着兜帽穿着披風的人來到了牢房之外。
其中女子身穿白袍,男子身穿黑袍。
女子像是何淑華。
此時九吉坐在隔壁牢房的陰影之中,用心眼蠱觀看事物輪廓的特殊能力大概确定了那女人的身份。
何淑華的身材還有走路的姿态,實在太好認了。
那黑衣兜帽的男子直接闖入了牢房,而何淑華則站在牢房之外。
隻見黑袍人進入牢房之後,來到了雲客歸老掌櫃的面前,微微擡起頭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居然是你?”老掌櫃陳正忠的聲音都有些變調。
來看陳正忠的不是别人正是水龍幫的蠱師韓其通,而前幾日蠱師韓其通分明還是一具屍體。
因爲從外面看不出來蠱蟲,啃咬的痕迹,陳正忠便沒有将他投入火油之中燒掉,卻沒想到他又活了過來。
“老陳……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韓其通目光灼灼的問道。
陳正忠略一猶豫,便将嘴附到了韓其通的耳邊,将數日之前,韓其通,邝光,石丁以及店小二寬子全部身隕知事一一說了出來,其中甚至還包括了龐均失蹤。
“我知道的就這麽多,對了……寬子失蹤以後,還是我在第二天早晨,進院子收的碗筷,我記得很清楚,那一盤魚是沒吃完的五香蒜泥魚!”陳正忠突然說道。
“沒錯!我和另外兩位兄弟就是吃了五香蒜泥魚才抽搐暈倒的,如今那盤魚呢?”
“那盤魚早就倒了,喂了貓。”
“貓呢?”
“貓……貓好像沒事兒。”陳正忠抓着腦袋說道。
“這怎麽可能,那盤魚肉絕對被人下了劇毒。”韓其通幾乎是咆哮道。
“對了!我想起來了。”陳正忠突然露出了驚駭之色。
“想起什麽來了?”韓其通看向了陳正忠,而陳正忠卻看着韓其通目光閃爍。
“你到底隐瞞的什麽?”韓其通雙目如刀地問道。
“我……我想起那頭貓被毒死了。”陳正忠回答道。
“那你知不知道是誰下的毒?”韓其通再次詢問道。
陳正忠略帶驚懼地瞥了一眼韓其通然後搖頭說道:“不知道。”
片刻之後。
何淑華帶着韓其通離開了,韓其通臉上的疑惑之色更重。
當韓其通離開以後,老掌櫃陳正忠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之上滿是汗水。
那盤五香蒜泥魚根本就沒有毒,店裏的貓吃了一點事都沒有。
殺死邝光和石丁的兇手十之八九就是韓其通,因爲那天他收拾碗筷的時候,親耳聽到了石丁的聲音。
韓其通明顯在說謊!
在五香蒜泥魚吃完之前,石丁還活着根本沒有被放倒,而韓其通卻說自己和邝光,石丁同時被五香蒜泥魚毒倒。
韓其通詢問了當日的情況之後便離開了府衙牢獄,大約一兩個時辰後,陳正忠也離開了……
水龍幫在省城流香城經營多年,幾乎每一代省城的知府都和水龍幫關系密切,他們豢養的死士都擁有水息蠱,甚至一些省城官員本身就是水龍幫之人。
雲客歸乃是水龍幫安排到臨江城的據點,雲客歸老掌櫃陳正忠雖然涉嫌命案,但是有省城官員照拂,很快便被無罪釋放。
翌日。
雲客歸重新開業……
韓其通去往重新開業的雲客歸,雲客歸的新掌櫃讓韓其通結束任務去省城見幫主。
韓其通得令之後并沒有急着離去,而是到了隐秘小院中,此時的小院已經完全被燒毀了。
那些用來燒糧倉的火油,最終燒了他兩個兄弟的屍體。
撲通一聲。
韓其通跳入小院中的水池一直潛到了水池的最深處可卻沒有摸到儲物袋。
韓其通一臉陰沉的從水池裏爬了出來,然後離開了雲客歸。
韓其通并沒有離開臨江城,他已經感受到水龍幫對他的不信任。
水龍幫的幫衆都是蠱師,隻要待在城中就是安全的,可一旦出了城,就一定有水龍幫的高手在等着他回收位于他肺部的水息蠱。
事實上韓其通猜得沒錯,四品蠱師唐振峰已經在城外等着了。
唐振峰不可能在城内動手,城内動手動靜太大了,而他們是蠱師,蠱師是見不得光的。
韓其通目前隻能投奔何淑華,在何淑華的岐黃堂暫時苟全一條性命。
……
府衙。
夜晚。
牢房之中。
“瞎子,這二胡是你的吧?”
“是我的。”
“出來拉一曲,給哥幾個解解悶。”一名獄卒将瞎子九吉從牢房裏拽了出來。
接過二胡,坐在闆凳之上,九吉以動情的聲音說道:“曾經我有一位兄弟,他姓潘……我們情同手足,突然有一天……”
當感人的故事講完之後,九吉演奏出悲怆的旋律……
随着九吉的歌唱,整個牢獄無論囚犯還是獄卒都被歌聲吸引。
突然間。
心神被完全吸引的牢頭邢彪竟然開口跟着唱了起來。
“兄弟啊,想你了。”
“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嗎?”
……
随着牢頭邢彪開始歌唱,衆多獄卒也情不自禁的跟着一起唱,接下來就是囚犯。
有的囚犯唱着唱着竟然流出了淚,在這一刻無論是獄卒還是囚犯,都沉浸在這兄弟之情中。
衆人一起高歌,合唱的聲音越來越響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