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侍女小翠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腰間插着的柳葉刀便已經被袁長山拔了出來。
這般快的出手速度,想要殺掉小翠和九吉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袁長山将小翠的柳葉刀拿到鼻尖聞了一聞,然後将此刀遞給了聶捕頭。
聶捕頭接過刀,刀身之上沒有絲毫血迹。
“這把刀還沒有見過血,别說殺人,連雞都沒有殺過。”袁長山以笃定的口吻說道。
聶捕頭也隻是懷疑許亭長被人謀殺,并沒有抓到證據。
“這位小翠姑娘,你一來沒有官職在身,二來并非武師,按照大乾王朝的律法不當配刀。”聶捕頭說完之後,便欲将手中的柳葉刀扔進了大河之中。
“聶捕頭……我大乾律法從未說過平民不得配刀,隻是不允許平民擅配重弩毒箭。”張孝敬突然說道。
若論對大乾律法的熟悉,聶捕頭拍馬難及張孝敬。
張孝敬乃是省城文知,聶捕頭鬥大的字都不認識一籮筐,見唬不住小翠。
聶捕頭隻能将手中的柳葉刀還給了小翠。
“聶捕頭……本座剛剛領了一些災民來,你把他們安頓到林子裏暫時休息,這片地域應該還有不少災民,本座還需去搭救一番,你們要維持好這裏的秩序。”袁長山一臉鄭重的交代道。
“遵命。”張孝敬搶答道。
聶捕頭還未開口,張孝敬就已經率先表态了。
聶捕頭詫異的看向張孝敬,隻見張老爺子義正言辭的說道:“妖怪作亂,江河改道,百姓溺亡,父母官憐民而投江,老朽内心感動,雖是一介平民,但也要爲柳陽百姓出一份力!”
聞言袁長山一臉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對聶捕頭等人說道:“你們和本地鄉紳精誠合作,維持秩序,你們放心臨江城武院弟子已經出發,很快就會來到此地救助你們。”
袁長山說完之後,再次飛身而起,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看着施展輕功遠去的袁長山,李小翠露出了一臉向往之色,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将武功練到這般程度,那該有多好。
堰塞湖破掉之後,幾百名從高崗那邊走來的災民,見到了本地鄉紳張孝敬,以及張孝敬身邊的一群捕快,此時的張孝敬俨然已經成了父母官。
“諸位鄉親……先到林子裏來休憩一下。”
“煩請聶捕頭去多撿些柴火,給鄉親們烤烤火……”張孝敬站在高處大聲的招呼起來。
這些災民當中,還有不少熟面孔,其中吳大娘原本就是張府中人,對張孝敬自然是言聽計從。
當百姓被安頓進入林中之後,林子當中便升起了篝火。
有百姓在離開之時便已經帶了火石,費了好大功夫點燃了第一把火,隻要第一把火點燃,其他百姓隻需借火即可……
林子當中很快升起了十七八個篝火,濕漉漉的衣服被整齊地晾曬起來,百姓們圍着篝火取暖……
就連九吉也蹲在篝火旁取暖,在他身邊是一群男子。
此時衆人雖然受災,但是男女之防還在……
傍晚之時,張孝敬下令殺了一匹馬。
這匹馬是驿站的馬,正是許亭長乘坐的那一匹。
殺馬煮肉。
煮馬肉的鐵鍋是幾名百姓自己帶來的,對于百姓而言,家中的鐵鍋也是不能割舍的财産,因此在逃命之時便背在了背上。
在夜晚來臨之時,林子當中的所有百姓都分到了馬肉,吃了一頓飽飯。
百姓們重新穿上了幹爽的衣服,然後在林子中,篝火旁合衣而睡。
翌日。
早上八九點之時,武院的弟子還沒有來,可林子周圍的百姓卻越聚越多。
張孝敬也是皺起了眉頭。
這麽多人,這麽多張嘴,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想當官邀功的确并不容易。
武院的弟子沒有來,武師袁長山也沒有返回。
昨天晚上武師袁長山便已經沒有返回林中,這讓張孝敬内心十分忐忑,他突然覺得自己或許不應該自告奮勇,做官邀功,早些開溜才是上策。
“殺馬!”
“咱們還餓着肚子呢!”
“快殺馬!”
“留着做什麽?快把殺了!”
“早上還沒吃呢!”
“我昨天晚上都沒吃,我都要餓死了!”
在百姓的起哄聲中又一匹驿站養了良駒被小翠牽到了空地。
然後小翠猛然轉身,一刀插進了良駒的腹腔之中,一刀直達馬心。
小翠用力按住這匹馬,将死之馬動彈不得,最終這匹良駒,雙目流淚,溢血而亡。
“哦!有吃的了!”
“多謝張員外體恤民情。”
百姓們一陣感恩戴德……
張孝敬面露微笑,頗爲得意。
一如昨日。
分馬肉,架大鍋,取柴火。
百姓們爲了吃的忙成一團。
林子裏的百姓大約有七八百人的樣子,一匹馬肉剛好夠吃剩也剩不了多少。
就在衆人吃飽喝足之後……
幾名衣衫褴褛的陌生男子來到了張孝敬面前,毫不猶豫的對着張孝敬磕頭行禮。
“快快請起,這都是老夫該做的!”張孝敬連忙說道。
隻聽其中一名百姓說道:“張員外……小的家中還有四口人,想要兩斤馬肉。”
“小的家中有兩個幼兒,還有80老母,也想要帶兩斤馬肉。”
“小的家中,有兄弟姐妹十四口也想要帶些馬肉回去。”
聞聽此言。
張孝敬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
殺馬煮肉是權宜之計,豈能夠又吃又帶?
“你們家中的人在哪裏?”張孝敬沉聲詢問道。
“就在附近村落。”
“原來你們是村民?”
“沒錯,我等就是小良村的村民。”
“小良村可成招災?”
“肯定遭災了,小的家中房屋都被沖塌,家中妻兒和老母隻能寄居在鄰居的房舍。”
“咱們小良村,整個村的良田都已經被摧毀了,顆粒無收啊。”
“這良田眼看着就要豐收了呀……”
聽着這幾名百姓你一言我一語,張孝敬突然想起了什麽,他手心微微有些發汗,神情變得既嚴肅又緊張,甚至還帶着一絲莫大的恐懼。
旻江橫貫九州,七省十八郡,如今驟然改道,這會造成多大的災難?
出了流香省就是永和平原,滿貫的江水沒有渠道流走,會平鋪流淌,或許房屋無法被沖毀多少,但是損毀的良田必将難以計數。
如今臨近秋收,億畝良田顆粒無收,那将會引發何等的災難?
改道的旻江的确摧毀了柳陽鎮,不過那僅僅隻是造成破壞的冰山一角罷了。
受災之地遠遠不止柳陽鎮一地,難怪武院的救援遲遲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