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亂了心的祁尋努力維持淡然時,許問楓低聲道:“他們人大部分不在莊園裏。”
她端正了神色,仿佛剛才撩騷的人不是她。
話說相處幾個月,許問楓對他們的生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在整座莊園裏她隻感知到幾道熟悉的生機。
不若她早擒了那瘋批,大開殺戒了,何必看他在那表演瘋瘋癫癫。
祁尋眼眸微閃。
這閹人深谙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的道理。
狡猾之極。
仆人開始上菜,許問楓拿起筷箸就準備開整。
管他一會要敲什麽鑼打什麽鼓,吃飽再說。
“稍等等。”劉瑾興緻勃勃道:“賓客未到齊。”
不多時,裏正、多吉、小如意、妮妮走入廳中。
妮妮是被一仆婦抱着進來的。
許問楓瞟過去一眼,垂眸掩去滿目淩厲。
帶路的仆人将一行人引去許問楓對面的案桌。
小如意轉着腦袋好奇打量着這間富麗堂皇的屋子,看到許問楓眼睛頓時一亮:“二姐!”
多吉牽住她的手緊了緊,彎腰在她耳邊說:“如意乖,你二姐要談正事,不方便帶你,我們安安靜靜用好飯,晚些再去找她好不好?”
如意眼裏包着淚,吸吸鼻子道好。
許問楓擡眸,笑盈盈沖幺妹做了個鬼臉。
如意破涕爲笑。
随後又進來幾名漢子,黑痣男也在其中。
大緻是叫來作陪熱場子的工具人吧,瘋子的想法你别猜。
再來就是舞女。
弦樂奏響,舞女翩翩起舞。
場子瞬間熱了起來。
不過都是假象,舞女肢體動作略顯僵硬,如履薄冰就跟在拿命跳舞似的。
被拉來作陪的漢子更是人人一張死媽臉,簡直如坐針氈。
“砰。”劉瑾砸了酒杯:“擺出張死人臉作什麽,斷頭飯?”
作陪之人兩股戰戰,扯嘴僵硬笑。
黑痣男後悔死了,他就應該留在山坳坳。
而許問楓是一點不受影響的埋頭幹飯,祁尋捏着玉筷,扒下一塊魚肉,挑出魚刺放她盤裏,溫聲道:“鲮鲫魚細刺多,你吃的時候小心些。”
許問楓吞下一口魚肉,道:“别光顧着我,你也吃,吃飽點。”
“真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啊。”劉瑾眼中閃着嫉恨的光,陰陽怪氣地笑。
他不曾擁有過的東西,别人也不配擁有,兩人眉來眼去的互動就像一根根刺紮他心尖尖上。
憑什麽,憑什麽……流着皇室血脈的人,合該受盡折磨死絕才好。
一根金線從袖籠裏射出,纏住一名黑袍武士四肢。
黑袍武士整個人瞬間短了一截,随着齊根斷掉的雙腿,還有兩隻手臂。
多吉連忙去捂如意的眼睛,将她轉移到自己背後。
那名倒黴的武士哀嚎一聲,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四肢離體。
鮮血潺潺冒,地闆上到處都是血。
大廳中心跳舞的舞女面無血色,驚恐萬狀恨不得直接奪門而逃。
劉瑾眼中血紅一片:“灑家讓你們停了?”
嗜血的眼神教人如臨深淵,舞女哆哆嗦嗦扭動身姿。
武士斷了四肢一時半會咽不了氣,連自殺也不能,隻能低低凄凄痛苦嗚咽。
許問楓閉了閉眼,擲出一根玉筷,刺中他心髒。
臨死前,武士投來感激的一眼。
劉瑾拔高聲調,尖聲道:“你殺了我的人。”
許問楓:“影響胃口。”
他臉上浮起一縷諷笑:“婦人之仁,難成大事。
他看着祁尋鄙薄道:“這就是殿下爲自己挑的正妃?”
“呵,灑家看啊,殿下識人眼光倒是和你阿娘如出一轍,眼瞎心盲。”
祁尋表情沒有一絲變化,連眉毛都沒擡一下,爲自己斟杯酒,慢慢抿了一口。
大抵是覺得唱獨角戲太過無聊,瘋批當着衆人的面将一包藥粉倒進酒杯裏,沖許問楓森然一笑:“這杯酒你喝是不喝?”
抱着妮妮的仆婦,拿糖的手已然換上一柄鋒利匕首。
小奶娃自是不識危險,看到亮晃晃的東西,揮舞着肉嘟嘟的手去抓,仆婦怕提前傷到她,便左閃右避,逗得妮妮咯咯笑。
還以爲那婦人在跟她逗樂。
許問楓起身:“喝。”
“二丫!”
“神女!”多吉和裏正心猛地提了起來。
許問楓微微搖頭。
祁尋不複淡定,面色刹時間煞白,攥緊她手腕,冷白手背青筋突出:“我去。”
許問楓低頭:“信我,乖,松手。”
他緊緊抿着唇不松手。
劉瑾青白的臉出現一抹詭異的笑容,陰嗖嗖道:“殿下是害怕了嗎?”
許問楓挑眉,眉宇間劃過一絲不耐,祁尋緩緩松開了手。
劉瑾拍桌樂:“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尊貴無匹的殿下竟被一個女子把持住了,哈哈哈哈……”
“廢什麽話。”大步走到寶座前,許問楓一把奪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抹抹嘴當着他面把一顆藥丸丢進酒杯,咄咄逼人道:“到你了,敢喝嗎?”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瘋批雖瘋,卻并非理智全無,許問楓斷定酒杯裏并不是見血封喉的劇毒,而是一種慢性毒藥,再以解藥來要挾祁尋配合薛源行事。
隻要不是立時毒發身亡的毒藥,她就死不了,至多吃些苦頭罷了。
有賭的成分嗎,自然是有的。
人的一生就是一場賭局,賭青春、賭明天、賭夢想、賭愛情……賭無處不在。
許問楓從來不是不敢賭的人。
虛聲恫吓對她不管用。
見她痛痛快快喝下毒酒,劉瑾臉上笑容還未來得及擴散開,就被她接下來的舉動給劈裂開了。
一弱女子都面不改色幹了一杯毒酒,自命不凡的他要認慫嗎?
正常人大概會認慫,這是在賭氣嗎,這是在賭命啊!
瘋批之所以稱之爲瘋批,就是因爲他們會行常人所不行之事。
劉瑾瞳孔微縮,起身将酒倒進嘴裏,丢了酒杯,又斟了一杯毒酒,陰恻恻道:“再來。”
祁尋眉心狠狠一顫,素來淡漠的黑瞳醞釀出風暴。
許問楓笑了笑,既然喝了第一杯也就不在乎多喝幾杯,反正是死不了的慢性毒藥。
“該你了。”
“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