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細碎的腳步聲,很快呈上兩條細長的鏈子,劉瑾笑呵呵走向祁尋,尖聲尖氣道:“殿下身份尊貴,灑家得親自侍候。”
許問楓辨認材質,應是玄鐵。
估摸着是因爲離劉瑾太近,爲許問楓套鎖鏈的侍從, 手一直抖啊抖,然後就不小心沒扣穩,鎖鏈掉地上發出嘩嘩的響聲。
清脆的嘩嘩聲,在寂靜的室内催人心跳加速,侍從匍匐在地渾身發顫,卻不敢出聲告罪求饒。
一片死寂中, 一根細長的金線如靈活的蛇纏住他脖頸,細窄的傷口慢慢溢出血珠, 轉瞬噴流如湧, 猩紅的血洇一地。
劉瑾收回金線,兩指寸寸捋着金線,用沾滿血的大指姆在嘴皮上一抹。
青白的臉,襯着殷紅濕潤的口脂,宛若厲鬼。
許問楓默然,這是個心理變态的死太監。
許是見了血,劉瑾毫無征兆的發起瘋,一把扼住祁尋的咽喉,表情猙獰而暴戾:“先皇在世時就異常厭惡殿下,若非你母族勢大,你個孽種在你母妃的肚腹裏就已化作一灘血水。
不如灑家送你下去,讓你們一家團聚?灑家真是愛極了你們相愛相殺的樣子。”
“該死!你們通通該死!”
“我死,你的價值蕩然無存。”祁尋嘲諷至極的淡淡一笑。
劉瑾面部扭曲一瞬,薛公子尊他一聲内參, 是因爲他挂虎皮拉大旗,光是捏住一個前朝皇子還不夠,還需要一個能證實三殿下身份的人。
而他作爲先皇身邊的大太監就是最合适不過的人選。
劉瑾眼底恨意翻湧,眼白部分泛着駭人的紅,恨不得生啖眼前人的血肉:“來人,替殿下沐浴更衣,好久不曾目睹龍子龍孫清貴面容,灑家甚是想念。”
祁尋朝許問楓投去安撫性的一眼,便随仆從去了内室。
許問楓點點頭,自顧自找位置坐下,站半天怪累人的。
劉瑾扭臉看她。
許問楓摸摸臉蛋:“我是原裝的,就不勞您費心了。”
劉瑾死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個窟窿來:“你膽子很大,正妃?”
啥玩意兒?許問楓看着他凹陷的臉頰,有些發懵。
見她久久不語,劉瑾自以爲是道:“原是上不得台面的侍妾啊。”
許問楓怒了:“你才侍妾,你全家都是侍妾。”
這下,換劉瑾發懵了,已經很久沒人敢這麽跟他說話了。
他把自己活成人間惡鬼以來,一步步攬權腐化朝堂,遊走于各方勢力攪風攪雨, 哪怕前朝轟然倒塌, 就是世家貴族也要忌憚他一二。
畢竟正常人等閑不會去招惹瘋子,何況這老瘋批權勢在握時就喜歡豢養犬牙。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歸還是保存了幾分勢力的。
玉石不與瓦礫相争。
“有趣。”劉瑾雙手撐着案桌,俯身過去,舔了舔嘴皮上凝固的血液:“灑家很欣賞你的膽色,姿色也尚可,要不要随侍灑家啊?”
許問楓身體後仰,媽的,神經病。
劉瑾面帶微笑,笑得非常溫柔,伸出枯爪去擡她下巴:“灑家最喜歡硬骨頭了,來嘛來嘛,灑家定會好好疼寵你。”
來你尼瑪呀,死閹人,許問楓啪地一下拂開他手:“醜拒。”
劉瑾疑惑的嗯了聲。
許問楓保持後仰姿勢,超大聲地喊道:“我說你醜,你踏實。”
“知道爲什麽說你踏實嗎,因爲長的好看會被賦予各種屬性,比如聰明、美麗、純真.而長得醜就一個詞
——踏實。”
“醜人多作怪這句話不假,而長得好看的就算無理取鬧也叫撒嬌。”
噼裏啪啦喊完,許問楓坐等他暴起。
廳中的其他人呼吸都放輕了,完了完了,這姑娘要血濺當場了。
劉瑾愣了愣,突然拍桌子狂笑,動作狂放的頭發都散亂了,看起來瘋瘋癫癫的:“所以,你是在跟我撒嬌?”
許問楓絕倒,是在下輸了。
沒十年腦血栓說不出這話來。
正當時,通往内室的門開了,一雙錦紋鞋踏入,他緩緩行來,似攜帶萬丈清光照亮昏暗。
沐浴過後的他五官清逸,面似冠玉,懶散而高貴,那張臉無論是皮相還是骨相都堪稱完美。
賞心悅目,對着那張臉飯都要多吃一碗。
他舉步而來,眸光直直落在許問楓身上,唇邊不自覺蕩起一個微笑。
許問楓回了他一個微笑。
劉瑾凝視着他,眼神發滞,似懷念似追憶,轉瞬滿目陰鸷,揮手将許問楓面前的案桌劈了個四分五裂。
許問楓:“.”
瘋批!
他披頭散發,眼中一片血紅。
奪妻之恨讓他對皇家恨之入骨。
擺飯案桌慘遭五馬分屍,許問楓坐去祁尋身邊,好奇道:“他那麽恨你,你們家是誅了他九族,還是挖了他家祖墳?”
“恰恰相反,我招先皇厭惡其人功不可沒。”祁尋頓了頓:“他傾慕母妃,自願揮刀自宮。”
原是求而不得,因愛生恨啊!許問楓突然就明白劉瑾爲什麽要祁尋去沐浴更衣了,估摸着是想從他身上透視出那位淑妃的影子吧。
啧啧,這變态的愛情!
許問楓若有所思,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穿越男膽敢沖她的家人同伴下手,她理應要翻倍回敬,這瘋批用的好,就是一把刀
瘋批瘋一陣,就很秃然的喜笑顔開了:“今天灑家高興,設宴。”
就是這麽的陰晴不定。
宴席空檔,許問楓臉上寫滿狡黠的揶揄,俯耳呢語對某人道:“你說,誰睡誰比較好?”
“嗯?”他側首,俊美臉龐暈着淡淡的困惑。
許問楓一本正經撩撥:“有個叫上帝的人說了,如果遇到一個會令你心跳加速不自覺微笑的人,排除萬難也要把他睡了,方不負此生。”
祁尋轟地面紅耳赤,體内騰地蹿起一股不明躁動,心髒砰砰亂跳,一時之間竟是方寸全失。
他失守了
大概離失身不遠了,許問楓微眯了眼,如一彎弦月。
隻要姐功夫深,就沒有撩撥不動的人。
頭頂壁燈從燈罩縫隙間碎下來,落在她身上形成斑斓迷離的光影,眉眼彎彎,鳳眼烏亮,實在擔得起傾城絕色四字。
驚鴻一瞥,他觸電般别開視線。
他爲什麽總是被撩,毫無還手之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