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麗娘肉疼地捧出一匣子:“都在這兒了,八百兩。”
許問楓翻了翻:“這棟院子的房契呢?”
麗娘朝馮光耀看去,房契她還沒來得及哄到手,畢竟剛哄了幾百兩,怎麽也要緩幾天,不然目的性也太強了。
“我的房契,作甚交給你,二妹你莫要.”太過分。
話說一半,對上小姨子幽深平靜的眸子,馮光耀咽了咽口水,憤恨不甘摸兜。
雙眼噴火把房契丢給了許問楓。
“哦對,你不是還有一百兩嗎?”房契揣好,許問楓攤開手掌:“來,繳一半出來。”
“休想!我警告你啊,你不要太過分,一再踐踏我的底線,沒完了!”馮光耀勃然大怒。
許問楓晃了晃剪刀:“九十九步都走了,你确定要毀在這五十兩上?”
“.”馮光耀鐵青着臉,左右衡量,苦兮兮掏出一張50兩銀票,小姨子好狠的心腸,做事好絕,以前沒看出來呀。
他的底線其實就是沒底線,要不是擔心他又回家纏大姐,五十兩都不想給他留的。
許問楓起身,準備走,忽地沒頭沒尾問了麗娘一句:“他沒錢,你也會喜歡他的吧?”
麗娘:“.”
當着馮光耀的面,她能說什麽。
沉默四舍五入等于默認,馮光耀一臉感動。
許問楓一改一成不變的表情,眉眼一彎:“你看,這妹子是真心喜歡你呢,無論貧窮富貴都跟定你了,你說你又何必去搗騰那些有的沒的。”
馮光耀恍恍惚惚,是這樣嗎?
許問楓表情真摯道:“說實話,我都有點感動呢,看得出來你們情比金堅,是真心相愛的。俗話說患難見真情,磨難是對你們的考驗,你們一定要長長久久啊。”
她真摯的模樣,連鐵樹他們都差點信了。
麗娘:“.”臨走還要擺她一道,委實不是個善茬。
馮光耀好像聽懂了,又沒懂的樣子。
終于送走瘟神,馮光耀長舒一口氣,轉頭去對麗娘關懷備至了。
二毛回頭飽含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啧啧~地主家的傻兒子喲。
吳滿貫不解道:“姐,房契都拿到了,爲什麽不索性把那對野鴛鴦打出門去?”
留着他們髒了院兒。
許問楓一臉慈悲道:“做人留一線,逼太緊,把麗娘逼回勾欄院,馮光耀去找她還要花錢。”
吳滿貫困惑撓頭,這叫留一線嗎?
不得不說,角度多少有點清奇。
一行人出來,直奔‘裕興典當行’。
踏入當鋪,許問楓掏出當票拍在櫃台上:“贖地。”
幸虧馮光耀傻的沒那麽徹底,知道活當,再回家逼他爹掏銀子。
隻不過,他以爲馮家有無窮無盡的金山可以供他揮霍一輩子,卻是不知,這些年被他敗的,已然無力贖地。
或許說他不願相信家裏拿不出錢了。
當櫃裏的夥計伸出腦袋瞟一眼當票,眼神閃爍,支支吾吾。
許問楓心下一沉,眸光銳利地盯着夥計:“怎麽,我的當票有問題?”
“那…那倒不是,姑娘稍等,我去禀告一下掌事。”夥計支吾兩句,伸手去抓當票。
“嘭!”許問楓重重一掌拍下,摁在當票上,涼嗖嗖的目光在他臉上睃巡:“你是新手?懂不懂規矩?一手交地契,一手交當票,你要請示掌事去就是,拿我當票做什麽?”
被她清淩淩的眸光一盯,夥計心頭一跳,連忙縮回手,别看這姑娘穿着打扮窮啦吧唧,說話和風細雨的,眼神卻教人瘆得慌,比掌事大聲訓人的時候還可怕。
很快黃掌事自内堂走出來,上上下下打量許問楓,眼中的輕視鄙夷毫不掩飾,他微擡下巴,倨傲道:“姑娘請把票據予我一觀。”
進門之後觀夥計的态度,許問楓立時明白裏頭藏了貓膩,不定在打什麽主意。
當票不離手,舉到黃掌事眼前:“你瞧仔細了,這當票可是出自貴行?”
黃掌事随意掃掃當票,陰陽怪氣道:“當票是出自我裕興行不假,但我行與馮少爺私下約定,贖取需得他本人到場。
不知姑娘的當票從何而來,又與馮家少爺是何關系?
可别是使了什麽不幹淨的手段,我勸姑娘從哪拿送回哪去,否則莫怪本掌事将你送官查辦。”
許問楓當即冷笑一聲:“狗屁的私下約定,我看該送官查辦的人是你才對。
貴行的規矩當真令人大開眼界,荒謬之極,就沒聽過做生意空口白牙搞什麽私下商定的,有約定就應該清晰明了立字爲據,以憑爲證。
黃掌事所說的約定,全憑一張嘴胡謅,倒是我手裏的當票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随當随取。”
本以爲村姑好糊弄,結果人家說起理來頭頭是道,條理清晰,黃掌事僵住,還一種被賤民奚落的惱怒,一張老臉青紅交加。
今兒起了個大早,許問楓有點犯困,不耐煩與他糾纏,隻想贖回地契走人,摸出一張字據:“掌事擔心我這當票來路不正,不怕說與你聽,我是馮家少奶奶許蘭瑛的親妹妹許問楓,家住岩灘村,若日後有任何問題,盡管來尋我便是。”
“呐,這是我姐夫馮光耀簽字畫押的委托書,他偶感風寒,不便前來,此事全權交由我處理,還請黃掌事行個方便,别把事情鬧的太難看。”
“你說是就是啊?我憑什麽相信你。”黃掌事死活不松口,對許問楓提供的字據看也不看一眼,擡手拂開。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手持當票,利錢不少你一毫,你照規矩辦事即可,跟我扯什麽淡?”許問楓不耐煩了,收回字據,目帶寒意看着黃掌事:“也是,地契才當兩天,貴行沒什麽賺頭。
我猜黃掌事巴不得我姐夫拖上三五個月,待那時利錢超出本金,你估計就樂意了,最好是馮光耀湊不出錢贖地,18畝上好茶地,轉手一倒賣1200兩到手,怎麽算都是你們血賺。
你壓根就不樂意他贖地吧?
容我再猜,黃掌事怕不是已經找好下家接手馮家的茶地了。”許問楓句句珠玑說的他啞口無言。
黃掌事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僵,被人揭露了心思,老羞成怒喝道:“胡說八道!
來人,給我将這信口雌黃的丫頭打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