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裏正叔您還是抓緊帶他去醫館吧。”許玉晴連連擺手。
曾大勇傷勢特别嚴重,說幾句話的工夫,院子裏就洇了一大灘血,可别給治耽誤了。
“你行的!往日你爹看診治病,你們姐妹不是常在一旁打下手嗎。”餘宏義火燒眉毛道:“大勇情勢緊急,擡半道怕是就.”不行了。
巧菊聽出裏正的未盡之言,撲通跪在許玉晴面前,砰砰砰磕頭:“三丫,嬸兒求求你,救救你勇叔!”
“嬸兒你起來,你别這樣。”許玉晴彎腰去拉巧菊,卻怎麽也拉不起來。
頓時手足無措望向許問楓,眼神充滿求救和鼓勵的信号,
二姐,你可以的,這些天你勤勉閱覽醫書,你一定行。
許問楓:“.”三妹又誤會了什麽?
“二姐,要不你試試?”許玉晴軟軟央求,院裏的人齊刷刷把目光聚焦到屋檐下的少女身上。
巧菊仿佛看見救命稻草一樣,膝行到她身前,砰砰磕起頭來。
許問楓:…………這些人爲什麽突然就覺得她能行呢?
這時,一個聲音突兀響起,是陳秀娥趴在牆頭,扭頭沖堂屋喊:“娘,當家的,你們快出來啊,出人命啦!二丫要給人治病!”
語氣滿是幸災樂禍。
好一個酷愛趴牆頭聽牆角的慣犯,許問楓嘴角抽了抽,唇角忽而勾起一抹弧度,爲難道:“裏正叔,不是我不願救,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我爹留下的傷藥草藥全在三嬸哪兒呢。”
叫你趴牆,本來懶得與你計較,你非要來送人頭。
别看許問楓平時不稀得理這些細枝末節的事,實則心裏記着一本賬,一旦有合适的機會,順手就把你給辦了。
二房的東西怎麽會在三房手裏?所有人神色各異的看着陳秀娥,其中數餘宏義的臉色最難看,分了家,二房的東西她哪來臉昧下?
擺明欺負人家幾個閨女。
不像話!
頂着大夥譴責的眼神,陳秀娥傻眼,她就看個熱鬧,順便落井下石而已,尋思到時二房治死了人,老宅不出面周旋,看幾個丫頭片子如何收場。
單純瞧個熱鬧而已,火怎麽燒到了自己身上?
在她大呼小叫下,牆頭上多了一溜腦袋,許老太剛站定,就聽到許問楓說的話,當時就一個趔趄。
恨恨瞪了扒牆頭的三兒媳一眼。
她竟不知道陳秀娥瞞着她拿走了老二留下的藥,
心裏又不免怨二丫頭當着裏正的面嚷嚷開,家醜不可外揚。
她本就是個特要面兒的人。
許老太一巴掌呼在陳秀娥腦袋上:“你啥時背着我幹下這不要臉的勾當?”
許承運臉一黑,醜丢大了,這娘們皮子癢了看吧,一會他指定要挨娘罵。
“還不快去拿,讓你幫忙背個東西,回來多久了,不給人送過去,丢三落四的!”他完美繼續了老太太好面子的基因,情急之下囫囵扯塊布遮羞。
平白無故挨一巴掌,又被男人不留情面的呵斥,陳秀娥滿肚子委屈,一時站着沒動。
“你個癟犢子玩意,愣着做甚,支使不動你啦?”
“承運家的,救人如救火,速速去取藥!”
瞅她不動彈,餘宏義和許老太同時大吼道。
陳秀娥吓的一哆嗦,踉踉跄跄朝後院跑,本打算得空送去鎮上藥鋪賣錢的,回來一頭紮進農務中,沒抽開身。
打算落空,還挨一頓訓斥,偷雞不成蝕把米,裏子面子全丢了。
陳秀娥後悔沒早拿去換錢,可明眼人都知道,幸虧沒賣了,不然她日子就難過了。
首先巧菊一家就得怨她一輩子,在村裏的風評絕對會一落千丈,老太太和許承運那關也不好過。
東西尚在,好賴還能扯扯遮羞布糊弄過去,挽回一點面子。
待牆頭那邊遞過來一個大包袱,許問楓已經讓人去燒水。
手拿剪刀:“裏正叔你們往兩邊站,别擋亮。”
曾大勇最主要的傷在大腿,整條褲子已經被血浸透,粗麻與血肉糊在一起,得先剪開褲管。
餘宏義控場叫人退到一邊,許問楓利索的下剪刀。
巧菊在一旁大氣不敢出,手緊緊攥着衣衫,手心直冒汗。
咔咔幾剪刀,傷口暴露在空氣中,在場的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傷口皮肉翻飛,深可見骨,從上至下貫穿到膝蓋骨。
險險差一線就傷到大動脈,見沒傷及大動脈,許問楓稍微舒口氣,但血流不止,傷口又深又長又寬,必須縫合,長是長不好的。
古代處理嚴重外傷,一般采用火烙和油灼來進行傷口清理,一是爲止血,二是爲防感染。
但以上兩種需要極強的承痛力和堅韌的意志,一旦痛撅過去,很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
甚至有可能活活痛死。
也有用行軍蟻來縫合傷口,可一時半會上哪找行軍蟻,行軍蟻主要分布在亞馬遜河流域,和亞洲熱帶地區,雖然世界不同,但動物習性應當是一緻的。
而岩灘村地處西北。
“裏正叔,巧菊嬸兒,我這裏有幾個法子,你們衡量一下。”以上三種許問楓說與他們聽,又格外添了一種針線縫合法。
正經手術用的縫合工具自然是沒有的,隻能用普通針線,沸水煮,消毒。
條件局限,别無他法。
攸關到當家男人的性命,巧菊舉棋不定,而且什麽用火燒鐵烙,油灼的,光聽聽就毛骨悚然,得多痛啊!
隻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餘宏義。
前兩種火燒、油灼,太吓人了!而許家丫頭也說了,那兩種法子可能會間接痛死,餘宏義直接排除,行軍蟻他走镖時有所耳聞,可他們這地界沒有:“用針線縫。”
盡管針線縫合法他聞所未聞,也沒見許盛平使過,許是沒機會用?許盛平十一二歲就跟着他師父在外遊走行醫,見多識廣,知道一些偏門秘法不奇怪,估摸是在閨女面前提過一嘴。
死馬當活馬醫吧,曾大勇傷勢如許嚴重,就是擡去鎮上,也沒有更好的法子醫治他,說不定死在路上。
出了這院兒,曾大勇多半兇多吉少。
隻能賭一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