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山巅。
風左君擦去了臉上的血污,将手中的長刀插在了地上,他已經沒有任何的氣力,連再揮一刀的力氣都沒有了。但是好在, 這一戰,總算是也有了結果。
“謝羽靈,老子打不動了,你打完沒有?”風左君直接倒在了地上,仰天說道。
謝羽靈和呂昊仙又對了一掌,兩人同時退了三步, 他們的二人也早已精疲力竭, 再戰下去也隻是個兩敗俱傷的結果。謝羽靈看了一眼周圍,江湖各派的盟軍靠着巨大的人數優勢已經完全壓制住了瀛洲衆人, 雖然山上屍橫遍野,很明顯也付出了極爲慘痛的代價,但至少這一戰,可以說勝了。謝羽靈對呂昊仙說道:“沒有必要再打下去了,你們投降吧。不然整個呂氏一族,都會給瀛洲陪葬。”
呂昊仙深吸了一口氣,他又何嘗不知道這些,但是若呂玄水真的能夠換體成功,那麽就算瀛洲被這上千高手圍攻,呂玄水依然能夠一人就将這些人殺得幹淨。因爲那個時候的呂玄水,便真得是足以媲美仙人的存在。
“你活了多少年了。”另一邊,莫塵問那呂凡仙。
呂凡仙此刻身上早已血迹斑斑,與謝羽靈和呂昊仙打得旗鼓相當不同,對于已經開竅的墨塵,呂凡仙這一戰始終落于下風,此刻聽到莫塵這一問, 心中亦生起幾分悲涼來:“來此世間, 已二百一十八年。”
“人生二百一十八載,已是人間難尋夢幻,此間離走,應不當有遺憾。”莫塵縱身一躍,一掌破開了呂凡仙的護體真氣,最後來到了呂凡仙的背後,将手按在了呂凡仙的頭頂,“于瀛洲之上,安穩度于南海,不好嗎?”
呂凡仙沉聲道:“想來看看這世間。”
“可惜了。”莫塵輕輕一用力,一道真氣順着他的手掌注入了呂凡仙的體内,将他的全身經脈都震了個粉碎。
呂凡仙輕歎一聲,也不再反抗,仰起頭看着天。
隻見天空中一顆流星劃過。
“尊主。”呂凡仙一驚,正想說什麽,但是神思卻已經在那一刻徹底潰散了,他眼前一黑,朝前倒去。
洛陽宮外。
呂玄水伸指指着蘇白衣,卻一直沒有出手。
南宮夕兒想要向前攔住他,可方才那一擊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此刻已經連站起來都無法做到了。而白極樂,則靠在一根摔落在地的石柱上,微微垂首,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其實當年,我說要與你母親成親,也隻是一個試探罷了。”呂玄水忽然緩緩說道,“兄妹成婚,違背人倫,我都懂得。而且,我對你的母親,也并沒有那俗世間所說的男女之情。我隻是,不想離開她。”
“這麽多年了,始終隻有我們彼此陪伴着對方,我們是對方唯一的親人。”呂玄水的手微微顫抖着,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了下去,“可是她,卻那麽快就找到了可以陪伴的人,還幫着他,來殺我!”
“你或許到了岸上,也很快就能找到呢?”蘇白衣艱難地說道,“瀛洲才多少人,這世間又有多少人,你自己不敢走出你的那方天地,又怎能怪我母親?說到底,還是因爲你不肯舍棄那長生,而我母親,隻想在這岸上度過一個凡人的一生罷了!”
“你住嘴!”呂玄水怒喝地走上前,“如今我殺了你,那麽你母親在這世間又留下了什麽?她這凡人的一生,又有什麽意義?”
“我不是她的意義,蘇寒才是。”蘇白衣回道。
呂玄水一愣,随後仰天笑道:“罷了罷了,不殺你了。”他收回了手,靠着身後的一堵斷牆坐了下來。
蘇白衣一愣:“又不殺了?”
呂玄水淡淡地笑了笑,眼神中已經沒有了方才的殺氣,反而帶着幾分溫柔:“你說這凡世有趣,哪裏有趣?”
“凡世的有趣,光我們那楓橋鎮就說不完,那有最好喝的杏花酒,最美味的醬驢肉,一到大集會時,有鬥蝦的鬥雞的鬥蛐蛐的,還有胡人帶着各種珍奇異寶來賣……”蘇白衣刻意絮絮叨叨地說着,故意争取一點時間。可他說着說着才發現,呂玄水早已經閉上了眼睛。
方才那最後一句話,本就不是問他的。
而是問那呂玄雲的。
“你說這凡世有趣,哪裏有趣?”
“因爲有蘇寒,所以有趣。”
呂玄水在他們的兒子蘇白衣這裏,找到了當年沒有找到的答案。
“死了……”蘇白衣一愣,随後從旁邊拿起一柄劍,撐着地艱難地站了起來,他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南宮夕兒的身旁,“師姐!師姐!我活下來了!我活下來了!”
南宮夕兒又氣又笑:“你還知道自己可以活下來啊。方才你說話時一直在激怒呂玄水,就生怕他不殺你似的,快吓死我了。”
蘇白衣抱住南宮夕兒,也是哭笑不得:“我當時哪想那麽多,隻是覺得自己快死了,有什麽便說些什麽,罵他個痛快才是!”
南宮夕兒笑道:“還好還好,他最後倒像是被你說通了一般,竟然收手了。”
蘇白衣撇了撇嘴:“師姐,所以說相信我就是了,我肯定搞得定的。”
“活下來便好,其他的并不重要了。”南宮夕兒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對對對,都不重要了。”蘇白衣拍了拍南宮夕兒的肩膀,眼睛往旁邊一瞥,忽然一愣,“白極樂呢?”
南宮夕兒也才回過神來,她轉頭看去,原本在她附近的白極樂已經不見了身影:“難道他方才見形勢不對,自己先逃走了?”
蘇白衣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立刻轉過身,才發現白極樂正站在呂玄水的身旁,他低頭看着呂玄水,面無表情。
“你想做什麽?”蘇白衣問道。
白極樂微微俯身,将手掌輕輕地按在呂玄水的肩膀上,呂玄水的睫毛似乎微微動了一下,但并沒有再有其他的反應。
“他在做什麽?”南宮夕兒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蘇白衣如今仙人書大成,自然很快就看出了白極樂的意圖:“他正在吸走呂玄水所剩下的那些功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