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衣沿着天獄通往外方的道路一路向前走去,最後一掌打開了頂方的那處鐵窗,縱身一躍,終于從天獄之中逃了出來。許久不見日光, 他感覺有些目眩,緩了一陣後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的周圍已經圍滿了人。
原來天獄的出口之處,就是瀛洲之頂的這處山莊。
呂凡仙、呂昊仙以及那剩餘的一衆高手全都看着蘇白衣,這麽多年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能從天獄之中逃出來的人。蘇白衣也是一愣,他也沒料到自己剛跑出來,就遇到了這麽多的對手, 他首先看到了呂昊仙, 立刻伸手道:“我的劍呢?”
呂昊仙皺眉道:“你是怎麽跑出來的?”
“哪這麽多廢話,我的劍呢!”蘇白衣怒喝一聲,幾個試圖接近他的瀛洲人都被他震了出去。
呂昊仙搖頭道:“怎麽每一次見我,你都問我要劍。”
下方的一處偏僻的宮殿之中,忽然有人推門走了出去,他一身白衣,器宇不凡,手中握着一柄晶瑩剔透的長劍,正是那玄冰所制的君念劍,他輕歎道:“或許從一開始,便錯了。”他手一揮,那君念劍卻朝着山巅飛去。
蘇白衣忽然感受到了君念劍的氣息,他猛地轉頭,隻見君念劍從天而降,沖着他急襲而來,他立刻一伸手, 握住了君念劍。他轉身再次看向呂昊仙:“呂玄水在哪裏!他把我的師姐藏在哪裏了!”
呂凡仙輕輕擡手:“殺了他!”
一聲令下, 衆人齊上,但蘇白衣長劍一揮,便有數人騰飛而起,他們中很快就有人認出了這套擁有極緻寒意的劍法:“這是當年蘇寒的劍法!”
“什麽瀛洲仙人,不堪一擊!”蘇白衣冷笑道。
而山莊之外,謝羽靈也終于登頂了。
他看着那座大門緊閉的山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長籲了一口氣。
“可惜了啊。”營地之中,軒轅落下喝了一口酒,随後又将酒壺中的酒灑在了地上,“謝三确實很勇敢,比我們這些人都要勇敢,但也隻能到這裏了,匹夫之勇,終化爲塵土。”
東方雲我冷笑道:“謝三是我們的盟友,而軒轅掌門心裏,卻更想他死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謝三!你聽到了嗎!你那是匹夫之勇!”忽然有一響若雷鳴的聲音響起。山腳下各門派弟子有一大半隻聽到了那大笑之聲便已捂住了耳朵,跪倒在地,剩餘的各派好手則都皺緊了眉頭。
就連那站在山峰之上的謝三都渾身一顫。
“是誰!”軒轅落下怒喝道,“在裝神弄鬼!”
“裝神弄鬼?不,我就是鬼啊。從地底爬出來的惡鬼!”一柄巨大無比的長刀從天而降落在了營地正中,一股強大的刀氣在瞬間将附近的營地夷爲了平地,随後一個魁梧的男子落在了刀柄之上,雙手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倨傲地俯視着下方衆人。
“風左君!”天曉雲境、學宮及惡魔城的一衆人大喜過望,“你還活着!”
風玉寒更是激動地一陣頭暈目眩,笑罵道:“你這臭小子!你這臭小子!”
“是你?你還活着!”軒轅落下往後退了三步。
“是我。我還活着!”風左君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中充滿了蔑視,“我不會死的,因爲我還要上山。”
站在山峰之上的謝三公子轉過了頭,看着山下。風左君的後半句話說得很大聲,是刻意讓已站在山頂的謝羽靈也能夠聽到的。
風左君仰起頭,看着山上。
兩人相隔很遠很遠,但他們都知道,他們在看向對方。
謝羽靈忽然哭了,他垂下頭,伸手抹着眼淚,肩膀微微抽搐着。
“這一生,沒想到還能見你哭一次,不枉死過這一遭了。”風左君從那刀柄之上跳了下來,同時伸手握住刀柄,把那柄大刀拔了出來,“你們,讓開!”
沒有人敢說話,就連那軒轅落下都咬了咬牙讓開了路。他們很多人都見識過風左君的刀法,即便沒有見識過,也都聽說過那十裏琅上的一戰,聽過風家少宗主的“惡名”。比起瀛山上的那些人,這個人雖是正派弟子,但行事作風卻更要無禮且無理!
“左君,小心!”風玉寒沉聲道。
“放心吧,父親,我這一戰必要驚天動地!”風左君掄起那柄巨刀,原地旋轉了三下後,将那柄巨刀直接丢向了山頂,随後急速向前踏出三步,然後一躍而起,一把握住了刀柄,竟整個人随着那巨刀沖着那山頂直飛而去。
刀風所過之處,寸草不留!
場中衆人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隻有四個字——這也可以?
不遠處的高山之上,道君笑了笑:“這小子,還是這麽亂來。”
墨塵拍手跳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風大哥真的沒有死,我就知道他不會死的。”
“是啊,有些人你就會覺得,他死得不會這麽簡單。他若真的死了,隻會在不平凡的地方。”道君輕輕頓了頓,“比如這座瀛山。”
墨塵搖頭,眼神堅決:“不,這一次,誰都不會死!”
道君愣了愣,看着墨塵身上忽然的變化,心中一喜,笑道:“好像幾個人中,你最喜歡這位風大哥。”
“是啊,因爲他讓我想起從前。”墨塵往前跨了一步。
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風左君便落在了謝羽靈的身旁,他将大刀抗在了肩膀之上,一手按下謝羽靈的頭:“别哭了,多丢人。”
謝羽靈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麽活下來的?”
“我還記着我們的約定,在完成之前,我不會死的。”風左君看着面前緊閉的大門,“山下那些人說你一人上山,是匹夫之勇。今日,我便要告訴他們。”
“此乃。”
“君子之氣!”
聲音響徹山間,山下衆人無不動容。
“真當瀛山的山門這麽好破的嘛,一個人,兩個人又有何不同!”軒轅落下惡狠狠地說道。
“軒轅掌門。”萬法門下的一名長老終究也是看不下去了,站出來說道,“瀛山的山門或許今日真的無法破,但是從今往後幾十年的江湖,永遠隻會記得這兩個年輕人,而不會記得我們。誠如他們所言,此乃君子之氣,值得每一個江湖中人敬重!”
“既然大門不開,那便由我們自己劈開吧。”風左君舉起長刀,指着那一扇緊閉的大門。
“似乎每一次都是這樣。”謝羽靈拔出了腰間的那柄木劍。
“我覺得此刻,我們都在想一個事情。”風左君看了一眼謝羽靈。
兩個人同時說了一句話:“要是他也在這裏便好了。”
話音剛落,山莊之内忽然湧起一道猛烈霸道的劍氣,大門在瞬間被那道劍氣斬得粉碎,轟然倒地。山莊之内火光沖天,有一人站在門口,身上的白袍已經碎裂不堪,頭發散亂,臉上沾滿了灰,看起來十分狼狽,可此人卻咧嘴笑得無比嚣張,他将劍抗在了肩膀上,看着山莊之外的二人,笑道:“你們說的那個人——”
“可是我?”
“蘇白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