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衣明白要想知道更多關于瀛洲關于呂氏一族的事情,看來是需要套一些話出來了,他試探着問道:“能聊一聊你和我娘親的故事嗎?”
呂玄水朗聲笑了幾聲,回答得卻十分爽快:“好!”
三百年前。
瀛洲仙山。
一聲啼哭給這個甯靜祥和的仙山帶來了一絲凡世之氣, 當時的呂玄水原本正在靈妖池上練功,聽到這一聲啼哭之後立刻朝着山上奔去。
“是弟弟,還是妹妹呢?”呂玄水一路之上遇見人便問,但是沒有人能回答他,因爲最上方的玄陽宮是隻有呂氏宗族正統才能踏入的地方,這些人也隻知道呂家宗族又多了一個子嗣,剩下的卻也不知道了。彼時的呂玄水才十歲, 遍尋整個瀛洲也找不到一個同齡人, 所以對這個孩子的降生他比任何人都要激動。
沖到了玄陽宮之上, 呂玄水的父親,也就是瀛洲彼時的主人——呂滄浪,他正站在大殿之外,看着滿心雀躍的呂玄水,搖了搖頭,罵道:“讓你在靈妖池上練功,怎麽偷偷跑回來了?”
“是弟弟還是妹妹?”呂玄水探頭往裏面看。
“回公子,是個妹妹呢。”乳娘抱着那還在啼哭的嬰兒從裏面走了出來。
“哈哈哈哈,妹妹。爹爹,給她取名了嗎?”呂玄水興奮地問呂蒼浪。
呂蒼浪搖頭:“孩子剛出生,你就到了,哪有時間取名字。既然你這麽喜歡這個妹妹,那便由你來取吧。”
呂玄水想了一下,回道:“孩兒昨日看書,書上有句詩,冰生玉水雲如絮。既然我叫呂玄水, 那麽妹妹便叫呂玄雲吧。”
“好。”呂蒼浪點了點頭。
呂玄水高興地看着懷裏的嬰兒, 笑道:“玄雲, 你以後便叫呂玄雲啦。”
之後時間,便很快就過去了十六年。
瀛洲之上,時間是最無人在意的事情,因爲呂氏族人修行的功法以及瀛洲本身的奇異,他們在長至成年之後,容貌的變化就會變得十分緩慢了,就像呂玄雲,已經成爲了瀛洲之上的第一美人,而年近三十的呂玄水,卻也依舊還是個少年。兩個人站在一起,甚至一時分不出誰更大一些。他們每日一同練功,一同遊遍瀛洲的每一個角落,一同乘舟出海去騎鲸玩樂,關系也是愈來愈親密。
但是就算是瀛洲上的人,也無法做到真正的長生不老,變老的慢,不代表着不會變老。而他們的父親呂蒼浪,雖然看上去仍是一個中年人,但實際上他的身軀已經油盡燈枯。然後某一日,呂玄水忽然發現呂玄雲不見了。他尋遍了整個瀛洲,都沒有找到呂玄雲的身影,他問身邊的人,也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父母對此卻似乎并不在意,呂蒼浪隻說是呂玄雲貪玩又出海去了,但呂玄水心裏清楚,自己的這個妹妹絕不會和自己一句話也不說而突然消失,他看出了父親的異樣,沒有再多問,離開之後再繼續在瀛洲上找尋呂玄雲的下落。
最終在天獄之中,他看到了被關起來的呂玄雲,此刻的呂玄雲已經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呂玄水大怒,殺死了所有天獄的守衛,救出了自己的妹妹,也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來瀛洲的守護者看似代代相傳,其實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那就是他們的父親呂蒼浪,呂蒼浪每過三百年就需要一個新的軀體,然後在瀛洲聖器轉輪台之上,完成二人的血液交換的轉生儀式,儀式之後呂蒼浪的身軀将重新恢複至全盛狀态,而那個被換血的人到最後便隻剩下了一張人皮和一堆枯骨。呂蒼浪活到今日,已經經曆了多次的轉生儀式,而這一次,呂玄雲被選中成爲了新的軀體。原本這個人選是呂玄水,但因爲呂玄水的武功天賦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擔心若選中呂玄水會引發不必要的波瀾,所以選擇了呂玄雲。
呂玄水聽完呂玄雲的話後大怒,而此時瀛洲三尊使趕到了天獄,他們呵斥了呂玄水,并勒令其将呂玄雲重新關起來,自己去祠堂閉關謝罪。呂玄水當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要求。其中大尊使看出來了呂玄水對于這個妹妹的憐惜,所以給出了第二條路,由他代替妹妹走入轉生台,他死了,那麽他的妹妹便能活下去。呂玄水用砍下了大尊使的腦袋這個行爲來對其進行了回答,随即在二十招之内又擊殺了剩下的兩位尊使之後背着已無法落地行走的呂玄雲,走出了天獄,來到了玄陽宮,殺光了攔在那裏的所有瀛洲高手。等他最後走到呂蒼浪面前的時候,玄陽宮門外的台階已被染成了血紅色,到處都是身首分離的屍體,呂氏宗族正統隻剩下了他們兄妹二人以及自己的父母。
此刻的呂蒼浪油盡燈枯,根本無力和呂玄水匹敵,呂玄水的母親跪了下來,請求他們二人的原諒。但此刻的呂玄水已經殺紅了眼,他厭惡于父母對他們兄妹二人的無情和利用,也憤怒于妹妹所受到的傷害,所以最後他手裏的刀,同時斬落了父母二人的頭顱。
自此之後,瀛洲的主人便變成了呂玄水,而呂玄雲則被封爲大尊使,呂玄水從分家弟子中選出了天賦最好的那一批,納入宗族正統,繼承了其他尊使之位。瀛洲重新歸于平靜,飄零于南海邊際,守衛着南方的世界,直到時間又過去了三百年。
三百年之後,呂玄水和呂玄雲也不再年輕了,他們的壽命再過幾十年便也要走到盡頭了,但是瀛洲之上,真正的宗門血脈隻有他們二人。他們看起來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抛棄這千年傳承下來的正統血脈,去找兩個最具天賦的分家年輕弟子來進行轉生換血,但是呂玄水卻想到了另一個選擇,那就是他和自己的妹妹結親,誕下子嗣,那麽既能保證血脈的正統,又能延續兩個人的生命。
故事聽到這裏,蘇白衣終于忍不住問了:“你做出這個選擇,究竟是爲了保證呂氏一族的宗門血脈,還是因爲——”
“當然是因爲我愛她。已經三百年了,我再也無法按捺住心裏對你母親的那種喜歡。雖然我們遠在瀛洲,但我自小便讀那些古書,上面提到的人倫世事也影響着整個瀛洲,兄妹成親,乃是人倫之忌。”呂玄水握拳道,“可是當時的我在瀛洲之上,已經沒有任何人敢忤逆,聲勢比起當年的父親還要強出數倍,我可以做任何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