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宮。”
大殿之上的牌匾上寫着這三個字,蘇白衣低聲念了出來。玉虛宮,乃是傳說中元始天尊的道場,在傳說中便是坐落在這昆侖山上, 不過此刻在蘇白衣面前的玉虛宮,隻是個普通的大殿罷了。
大殿的門忽然打開,風雪吹入大殿,蘇鎖莫端坐在其中,他的面前擺着一張正正方方的棋盤,他轉頭看向蘇白衣:“進來。”
蘇白衣走了進去, 在蘇鎖莫的對面坐了下來。
“你的棋術如何?”蘇鎖莫淡淡地問道。
蘇白衣笑道:“我師父是謝看花,他自稱自己當年是棋劍雙絕, 我的劍術雖然沒得到師父的真傳,但我的棋術卻比他好多了。”
“那便好,若對手太弱,我可就沒有興趣了。”蘇鎖莫嘴角微微上揚。
半盞茶的時間後。
蘇白衣輕歎一聲,落下了最後一子:“前輩,承讓。”
蘇鎖莫一揮袖,說道:“再來再來。”
又是半盞茶的功夫。
蘇白衣舔了舔嘴唇,試探着問道:“要不山主執黑先行,我執白?”
“罷了罷了,這次不讓你了,我執黑!”蘇鎖莫欣然接受,“再來再來。”
這次的時間久了些,直到一盞茶的時間之後,蘇鎖莫才将面前的棋盤一推,宣布了認輸:“你的棋術果然厲害,堪稱國手!”
“哈?”蘇白衣目瞪口呆,實際上除了第一局, 他以爲蘇鎖莫也是下棋高手的時候, 真正在棋局上下了點心思, 可一局之後,他就發現蘇鎖莫棋術平平,甚至于可能連山下那些棋室中的小童都比他要強上幾分。蘇白衣試探着問道:“山主的棋術,自己覺得如何?”
蘇鎖莫輕歎一聲:“隻恨被學劍給耽誤了,不然我此生應該是一名棋手。”
“嗯……”蘇白衣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山主的棋術,确實是被學劍給耽誤了。”
“我煮了茶。”蘇鎖莫拿起了身旁的茶壺,倒了兩杯茶,“山上的茶可不多了,若不是你來,我還舍不得喝。”
蘇白衣接過蘇鎖莫遞過來的茶杯,道了聲謝後喝了一口,随即感慨道:“這茶水清冽可口,竟比我在山下喝過的任何一碗茶,都要好喝。”
“這茶葉是維龍山最好的十八子株,這水是昆侖山的雪水,兩者相配,自然是天下難尋。”蘇鎖莫笑道。
蘇白衣放下了茶杯,欲言又止。
“說一說你的事情吧。”蘇鎖莫放下了茶杯,“隻可惜山上沒有酒。”
傍晚時分,昏黃的日光将籠罩在昆侖山上空的雪霧染成了一片金黃,蘇白衣站在懸崖之邊,仰頭看着天空,沉聲道:“在那幻境之中,我曾來過這裏,看到過一個白衣白發的劍客摔落進了這片懸崖,但最終逆轉了山谷中的長風,讓自己乘風而起,最後一劍,斬破了山上的雪霧!”
蘇鎖莫笑道:“那是我的師父,他叫蘇星河,你看到的劍譜就是他留下的。自我蘇氏一族開山立派以來,也隻有他能夠做到這一步,一劍斬破了這層雪霧,和那上面的人打了個昏天黑地。”
“上面有人?”蘇白衣一愣。
“不然你以爲我們一代代地守護在這裏,是爲了守護什麽,對抗什麽?”蘇鎖莫仰着頭,周邊的飛雪混亂地飛旋起來,“師父那一劍破霧之後,上面的人再也不敢下來,而我們下面的人也沒有能力再上去。我鎮守于此,作爲這世間的第一道防線。”
“上面的,是仙人?”蘇白衣皺眉道。
“你聽過那麽多的傳說,比如這裏是元始天尊的道場,比如說西王母的瑤池就在昆侖,比如那煮一煮能吃千萬年的大鳥希有,你以爲傳說真的隻是傳說嗎?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傳說可能都真實地存在過呢。”蘇鎖莫看向蘇白衣。
“啊?難道說……”蘇白衣擡頭看着天空,心中升起一股恐懼。
“當年蘇寒說等幾十年來,他替我來守這昆侖,現在他來不了了,你呢?你願意來守這昆侖嗎?”蘇鎖莫忽然問道。
蘇白衣低頭想了想:“我沒有父親那般的宏圖壯志,甚至于曾經想過,在那杏花村中永遠過着平靜的生活,也未嘗不可。替天下守昆侖這件事,似乎在以前的我看來,是遙不可及的。”
“這麽說是不願意了?”蘇鎖莫淡淡地一笑。
蘇白衣搖了搖頭:“若真到了我不得不承載起這責任的那一刻,我不會猶豫。”
“好,反正我一時半會還死不了。”蘇鎖莫挑了挑眉,“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說一說你,你的故事方才已經都說給我聽了,但你卻還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麽。”
蘇白衣正色道:“煩請山主解惑。”
“你練得是呂家所傳的仙人書,正統的仙人書分爲心法卷和秘法卷,心法卷便是呂家獨門的内功心法,而秘法卷則是刀法、槍法、掌法等外門武功,修成之後,則會成爲一個内外皆修的絕強武者。”蘇鎖莫緩緩說道,“比如你說起過的呂玄水,就是這樣一個絕世武者。但你練得卻不是仙人書,或者說并不是完整的仙人書。”
“所以我才會出現入夢後就失去意識的情況?”蘇白衣惑道。
“是的。呂家擅做傀儡,所謂傀儡,是指失去意識全聽他們指令行事的奴隸。這些奴隸實力絕強,除了沒有自我意識外,已能和當世一流高手匹敵,就像入夢之後的你一樣。但是這些奴隸并沒有清醒入夢一說,與你又有些不一樣。所以我說你是被做成了鬼仙軀殼。”蘇鎖莫沉聲道。
“鬼仙軀殼?”蘇白衣已經是第二次從蘇鎖莫口中聽到這個詞了。
“鬼仙軀殼,修煉了不完全的仙人書,擁有了絕頂的武學根基,但同時擁有一定的自我意識,在完成呂家的換體祭祀後,呂玄水将徹底占有你的身體,重新回歸最強盛最年輕時的狀态。”蘇鎖莫神色嚴肅,“而你,便是他想要的軀殼!”
蘇白衣長籲了一口氣,這和他的猜測并無出入:“果然如此。那敢問山主,此法如何解?”
蘇鎖莫搖頭:“無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