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人都到齊了。”一名弟子走到了高台之前,沉聲道。
風玉離笑了笑:“這一生,我将會最後一次聽到這個稱呼。讓四叔開始吧。”
“遵命!”那名弟子得了指令, 立刻退了下去。
左側的高台之上,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人站了起來,手中拿着一本古卷,臉色凝重。
“這是四叔公,如今我們天曉雲境之中輩分最高的人。看來二叔是想借這四叔公之口來幫助自己登位了啊。”風左君喝了口酒。
“這個四叔公,爲人如何?”南宮夕兒問道。
“膽小怕事, 又喜歡倚老賣老。宗門上下對他也都算是恭敬, 威望還是有些的, 但若是什麽敬仰之情,是絕對沒有的。”風左君搖頭道。
方才在高台之上傳令的弟子此刻來到了四叔公的面前,低聲道:“可以開始了。”
四叔公點了點頭,随後朝前踏出一步,輕了輕嗓子,最後運起渾身真氣高喝一聲:“諸位!”
原本人聲喧鬧的五方台立刻安靜了下來。
“歡迎來自江湖各大門派的兄弟朋友們,我風老四在這裏和大家道聲謝。我們天曉雲境自建設山門到今日,已過去了六十多年的時間。回想當年……”四叔公在台上拿着那本古卷開始侃侃而談,台下無論是天曉雲境中的普通弟子還是大澤府其他各派弟子臉色都流露出了幾分不耐煩,想必不是第一次聽到四叔公的這番言論了。
風玉離坐在高台之上,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手中的酒杯,最後實在忍不住,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五方台上此刻隻有四叔公一人的聲音,以至于那酒杯摔碎的聲音就顯得格外的刺耳,衆人紛紛轉頭看向高台。風玉離聳了聳肩,笑了一下。
柳铎寒面色不改,低頭飲茶。穆叛抱拳道:“不好意思, 各位, 是穆某手滑了。”
四叔公立刻收住了話題,停頓了一下,語氣中加入了幾分悲怆:“原本我天曉雲境在戰天門一戰之中傷亡慘重,一代宗門很可能就此隕落,但是本代大宗主風玉寒這麽多年,憑借着一把蟬翼刀,再次讓我們天曉雲境屹立在大澤府之巅!可惜天不遂人願,在這裏很悲痛地告訴大家,風玉寒大宗主在半年之前離奇失蹤,疑似遭奸人所害,我們已經四下派人尋找大宗主的下落,可是卻隻找到了大宗主的屍體。但是國不能一日無君,家不能一日無主,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迎接一位新的大宗主,在這位大宗主的帶領下,我們要尋得殺死風玉寒大宗主的兇手!”
天曉雲境弟子此刻同時舉起了手中長刀:“誓報此仇!誓報此仇!”
風左君放下了手中的吃食,拿起了旁邊的長刀,向前走去。
四叔公揮了揮手中的古卷,示意場下之人安靜,随後又朗聲道:“關于新任大宗主的人選,想必大家心裏都有一個共同的答案了,那就是……”
風玉離用手中青玉權杖抵地,站了起身,準備迎接大家的歡呼,但是場中有一個聲音卻有些突兀的提前響起了。
“自然就是我了。”風左君走到了右側高台之上,在高喝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之後,伸手将臉上的人皮面具一把撕了下來。
“少主!”五方台上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驚呼。
“真得是少主啊!”
“少主不是在學宮學藝嗎?怎麽回來了?”
“定是聽到了宗主遇害的消息趕回來的!”
風左君看向對面的四叔公,朗聲道:“四叔公你說的是,我想必定是我吧!”
四叔公被風左君這一吓,頓時有些左右爲難,捧着古卷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宗主被害,少宗主繼位這本是天經地義之事,可風玉寒失蹤之後,風玉離就開始聯合其他兩派在山上肅清風玉寒的部下,連鎮守天曉雲境多年的四大刀王都被迫下山了,這是擺明了要奪位了。四叔公此刻又怎敢應風左君的話。
“四叔公不說?是覺得孩兒錯了,還是四叔公不敢說!”風左君厲喝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台之上的風玉離突然大聲地笑了起來,笑聲中滿是嘲諷,他朗聲道,“侄兒你回來了。”
風左君轉頭:“二叔。”
“你還太小,不适合執掌宗主之位。”風玉離緩緩道。
風左君笑了笑:“二叔你腿腳不方便,才是不适合執掌宗主之位吧!”
風玉離聳了聳肩,手中權杖在地上重重地一頓,震得全場弟子都心裏一顫。
穆叛清了清嗓子:“世侄,你确實還太年輕了,執掌天曉雲境這麽大的宗門,可不是兒戲啊。”
“你是誰?也敢喚我世侄?”風左君笑道,“當年我父親可是把你老爹給打得屁滾尿流,聽我父親說,你老爹當時可是一口一個賢弟,唯唯諾諾地跑走的。這麽說來,咱兩輩分可是相當的。”
“風世侄!”柳铎寒厲聲道。
“滾!”風左君聲音比他還高了幾分,“我們天曉雲境的事情,與你們有什麽關系?”
“放肆了。”柳铎寒眼神中露出了一道寒光。
“侄兒你回來,第一時間不是想爲你爹複仇,而是想奪位?”風玉離冷笑道,“大哥可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啊。”
“我并不想奪位,隻是宗主失蹤,少宗主繼位,本就是順理成章之事。”風左君揮起左手,在他的計劃之中,此刻長房遺留下來的勢力将會在四同的帶領下同時高喝支持他,可他揮了揮手,場中卻在方才的喧嘩之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人群中的四同想要高喝,卻終究是沒有敢喊出口。今日天書堂和天水山莊帶了這麽多的人馬上山,想必是下了決心,風左君年紀輕輕,勢單力薄,卻又如何相抗?
南宮夕兒笑着搖了搖頭:“謝羽靈你猜對了。”
謝羽靈将手中酒杯放下,拿起了手邊的長劍:“我與風左君不同,我自小便見慣了這些。”
“你的道理沒有問題。”風玉離緩緩道,“可你不夠強,你擔不起這個雲境。”
五方台外,一架坐辇停在了那裏,坐辇的周圍蒙了藍色的紗布,看不清裏面的人影。
“當年蘇寒說過一句話,他說他希望有一天,人們可以永遠選擇站在正義的這一邊,而不是站在強者的這一邊。”
“很美好的願望。天下第一,也有這麽天真的時候嗎?”
“事實上,天下第一,永遠這麽天真。後來他便舉起了劍,他說既然人們的選擇總是那麽令人失望,那麽他便選擇成爲最強的那一個,然後永遠恪守正義。這樣人們就不管怎麽選,都是站在正義的這一邊了。”
“此間氣概,令人神往。”
“我的這個兒子,還是太天真了。”
五方台上,風左君低頭笑了一下,随後将手中長刀扛在了肩膀上,然後伸出一指,指向高台上的風玉離:“二叔你說我不夠強?好,那我就挑戰你。是否隻要證明我比你強,就都足夠了?”
五方台外,那個年輕的聲音笑了起來:“風宗主,看來你的這個兒子,我的這位師兄,和那位蘇寒大宮主,有着一樣的想法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