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的堆着一塊厚厚的墨綠色絨布，絨布原本應該很大，被剪開的部分差了一角，剛好叫相框補齊。
二者上面早就落滿了灰，像是許久沒有打掃過。相框更是泛着古銅色，看上去有些古舊。若不是旁邊還躺着五六個煙頭做過渡，可以說是同四周如鏡的水泥地面格格不入。
又一顆煙頭落了地，還帶着火星的煙灰飄出一道圓潤的弧度來……
順着上去，安家甯站在欄杆旁，拿着防風的打火機還是習慣的将手擋在了來風的方向，明知有風卻也不知道背過身去。
剛要把煙就過去點上，随着一道腳步聲越來越近，安家甯把打火機往旁邊一扔，煙還在手裏夾着，稍微往來人的方向轉了轉身子。
安家甯嘴唇動了動，可來人除卻方才來時的腳步聲，再沒發出什麽聲音來。
“孩子願意去做，你又何必……”沉默的空氣總是叫人以爲時間過去很久，漫長的無聲叫安家甯終是耐不住來人的氣勢，試探着開了口。
安家甯擡頭掃了一眼牆上的表，時間剛剛過去兩三分鍾——若不是這話已經忍了不知道多少個兩三分鍾，否則安家甯應該還是不會開口的。
“我何必？”
若說這話沒有點陰陽怪氣在，何晏清自己也是不相信的：“你覺得我何必？”
孩子都這麽大了，老夫老妻的，何晏清話裏的意思，安家甯不可能不懂，自己在這件事兒上，确實沒有什麽發言權。
手裏的煙湊到嘴邊，安家甯才驚覺剛剛打火機被自己扔到了一旁去，把臉轉過來看着自家老婆：“女伢兒醒了？”
“沒呢。”提到女兒，何晏清是又愁又急，要不是已經有了這麽多前車之鑒，她也不會攔着自家姑娘的。
爲什麽偏偏又是畢業後不肯去找個穩定的工作，爲什麽偏偏又是杭羅？何晏清想不通。
“嗯。”
“你該上班了吧，我去送你。”
“這件事你去勸她。”何晏清突然開口，叫想要打岔安家甯隻能憋了回去。
“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去就行，家裏你照顧好再去上班……”安家甯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何晏清就已經離開陽台回了屋，顯然是沒留任何商量的餘地。
“啪！”
安家甯抓起打火機，剛要把煙再次湊過去，快要走到拐角的何晏清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皺着眉頭瞥了一眼安家甯手裏的煙，何晏清今天顯然是沒那個心情管，“晚上，晚上你下了班就和她把這件事說清楚。”
“這社會上許多事，不是一句喜歡就能成的。好好的名牌大學服裝設計的博士生做什麽不好？”
“嗯。”安家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知道自家老婆不得到個結果是不會放心去上班的，半晌擡起頭來，“我回來要是看她舒服點我就和她說，你踏踏實實去上班吧。”
又最後掃了一眼安家甯手裏快要燃到煙嘴卻沒來得及抽一口的煙，看着安家甯掐滅了，何晏清這才轉身拐過拐角去門廳換鞋。
過了得有兩三分鍾，關門的聲音從大門處傳了過來，安家甯又燃了一顆煙，猛地嘬了一口，眸子才從天上落到那滿是塵土的相框上……
“嘶！”把燙到手的煙往地上一扔，又跺了兩腳。
拿起一旁的掃把把煙頭掃了起來，安家甯離開陽台不久，廁所響起了水聲。
牆上挂着的表分針轉了半圈，安霁還沒醒，随着大門被關上的聲音也消散在樓道裏，屋裏就隻剩下一片寂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