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開得飛快,瞿明琮急切得想要知道結果。
他不信一個人在殺完人後能夠表現得毫無破綻,如果丁兆林真死在葉詩淳手裏,隻要當面聊一聊,總該有些發現才對,畢竟他不是警察,也許葉詩淳在面對他的時候會放松警惕。
梅超冷得不敢開口說話,緊閉嘴巴縮在瞿明琮背後,努力讓自己不那麽直面寒風的奔襲。
手機裏的小喬慢慢打開思維,和瞿明琮交流:“我懷疑她,但又不能完全相信她殺人,這世上總會發生一些讓人難以置信的巧合事件,也許丁兆林就是倒黴……除非,我們能搞清楚葉詩淳的殺人手法,否則她就隻能是‘無辜’的。”
瞿明琮喃喃:“時機和落點……”
想要用花盆砸死一個人,時機非常重要,就算葉詩淳讓丁兆林一直站在窗戶下面等着挨砸,那她又是怎麽精準控制花盆的落點的?當時她人在一樓,無法從上方判斷方位,稍有偏差,那花盆就會砸偏,傷不到人,又或者直接砸到她本人身上,到時候死的就不是丁兆林了,而是她自己。
瞿明琮知道小喬說的沒錯,除非他們能弄明白葉詩淳的作案手法,否則就無法指控。
作案手法……
作案手法……
保姆和看護離開别墅的時間不超過2小時,葉詩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人,到底是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布局殺人的?
“窗台很大,僅僅讓丁兆林站在窗戶下面是不夠的,如果我是丁太太,至少要提前試一次,找準花盆的落點,這樣一來,地上肯定會留下被花盆砸過的凹痕……但隻要在凹痕處壓一塊石頭,或者翻土填坑,也很容易掩蓋痕迹……”小喬的聲音越來越小,就像思緒鑽進一個死胡同,想不出個結果,“而且,确定落點之後,還要讓花盆回到原位,她怎麽挪動花盆?還有,她當時和丁兆林在一起,就算落點确定了,兩個人離得那麽近,她怎麽确保花盆隻砸到丁兆林呢?到底是怎麽辦到的……總不能是抱着同歸于盡的心态吧……”
小喬的每句話瞿明琮都聽在耳中,正當他思索這些信息時,一通電話突然打進來——
“你在哪?”
是何其樂的聲音。
瞿明琮微微皺了下眉,回道:“丁兆林出事了,我剛從他家出來,現在去醫院。”
“哪家醫院?”何其樂又問。
瞿明琮估計何其樂這是又打算貼身監視自己了,他也無所謂,報了醫院地址。
手機那頭立即挂斷了電話。
瞿明琮一愣,覺得何其樂有點怪,但是眼下他滿腦子都是丁兆林的事,何其樂怪就怪吧,這個年紀的小孩性格都怪。
……
…………
何其樂雙手握着方向盤,心跳得很快。
他一個人坐在研究所的地下停車場裏,腳底泛起一陣陣寒意,手心處卻滲出潮熱的汗水,他的眼睛直愣愣盯着前方路面,腦海中一遍遍回想瞿明琮告訴他的地址……
他知道,他的姐姐和瞿明琮在一起,他也知道,姐姐不願意回來……可是爲什麽啊?如果一直不回來,事态會變得很嚴重!
何其樂暫時想不清楚具體會如何嚴重,但他對此确鑿無比,不管是從身體上考慮,還是從規章制度上考慮,都很嚴重!非常嚴重!
她必須回來,哪怕不記得他了,隻要回來,就一定能找到解決辦法,可如果不回來,一直不回來的話……
一直不回來,那他,算什麽啊?
何其樂深吸一口氣,發動汽車。
他學過開車,但是年紀小,沒有自己的駕照,所以隻能偷偷開走保镖的車。
曾經學過的那些駕車操作早已經生疏,他試着控制刹車和油門,磕磕絆絆的,膽戰心驚的,終于把車開出停車場。
時間不多了……也許再過十分鍾,大家就會發現他悄悄開車跑出去了,他必須要快一點,快一點……
何其樂的心髒砰砰砰地跳,餘光瞟向車上的導航,預計時間20分鍾就能抵達那所醫院,而瞿明琮此刻還在郊區,所以他會比瞿明琮前一步抵達醫院。
他可以在醫院門口等瞿明琮……
然後要做什麽,其實他也不清楚,他現在心裏頭很亂,腦子也迷迷糊糊。
向主任說要再等等,說現在情況特殊,需要開會研讨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可是要等到什麽時候去?再等下去的話,再等下去……姐姐回不來了怎麽辦?她的身體已經在實驗室裏躺了一年多,難道她,她要放棄那個身體了嗎?
想到這裏,何其樂的指尖不知覺的開始發顫,他深呼吸,握緊方向盤,極盡可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車已經開上公路,進入湍急的車流,他不想等了。
……
瞿明琮再次接到何其樂的電話。
“瞿……瞿明琮,你到哪了?”小孩的聲音隐隐發抖,語調磕磕絆絆,明顯透出不正常。
“快到了。”瞿明琮皺了下眉,一邊注視路況一邊回道,“在等綠燈,下一個路口就是醫院了,你要是先到了就找個地方等我,别瞎跑。”
“好……我在附近,在附近等伱……”何其樂說。
瞿明琮狐疑的問:“你沒什麽事吧?”
“沒事……”電話裏的聲音遲滞,停頓片刻後又道,“不,不是……有事,我姐姐有事……”
瞿明琮歎了口氣,梅超還在他摩托車上,他現在不想聊小喬的事,“這件事我們已經讨論過了,以後我們再聊……”
何其樂打斷他:“不,你不明白……瞿明琮,你根本不明白現在是什麽情況……”
瞿明琮眉頭皺得更深,覺得何其樂今天太反常了,難道向萍那邊又有什麽狀況?
何其樂語氣幽幽的說:“我們這樣的人,必須具有可控性才安全……我從小就知道,我是姐姐的那道安全閥,不然我們該怎麽辦?她的能力太特殊了……隻要她想,就可以控制任何人的意識,在不同人的身體裏旅行,某個上班族,或者街邊的店員,或者舞台上的演員,甚至可能……旅行到某個國家的領導人身上,所以她需要我,我爲她制造靶點,我爲她提供坐标,沒有我,她哪裏都不能去,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她不需要我了……她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她違反了規則!她不可控了,不可控……不可控意味着危險……”
何其樂的語速漸漸變快,呼吸聲也越來越大,像是克制不住情緒在大口喘氣一般。
紅燈變綠,瞿明琮繼續行駛,情緒卻随着何其樂的話而緊繃起來。
“何其樂你先冷靜點,我馬上就到,我們見面談。”
何其樂已經看見對面路上駛來的摩托車,他再次深呼吸,緊攥着方向盤,“不可控意味着危險……危險意味着,被消滅!瞿明琮,你不明白!她需要我!我必須要成爲她的安全閥,否則我們會死!我們一定會死!”
他猛地踩下油門——
“什麽?”瞿明琮心驚,還沒等他反應,便見路對面一輛汽車直直撞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