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類哭不出這個調調。
何其樂的表情快哭了。
瞿明琮雖然也被這哭聲弄得有些發怵,但看到何其樂的反應更可樂,他笑道:“你不是說這世上沒鬼嗎?隻有能量體。”
何其樂艱難的點了一下頭,弱聲回答:“對……沒有鬼……”
“既然知道沒有鬼,那你怕什麽?”瞿明琮好笑的揶揄他。
“大家都知道蟑螂不咬人,不也……不也都怕蟑螂嗎……”何其樂小聲爲自己辯解,以維護顔面。
話音剛落,那嗚嗚的哭聲又一陣飄來,仿佛一瓢冰水順着後脖頸灌入,冷得人一激靈。
瞿明琮和何其樂站在原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晌沒說話。
“知道哭女的傳說嗎?”片刻,瞿明琮問何其樂。
何其樂愣了愣,先是點點頭,随後又搖搖頭。
“知道……但、但不清楚,具體是什麽……”他磕磕巴巴的回答。
瞿明琮道:“半夜如果聽見女人的哭聲,不要回頭,也不要開口抱怨哭聲很吵,否則會被哭女盯上,遭遇不測。”
何其樂遲疑看着他,“那我們……”
“開玩笑,這世界上又沒鬼。”瞿明琮笑笑,拽着何其樂一塊兒轉了個身——
何其樂:“!!!”
身後走廊幽暗,哭泣聲隐隐消失了。
“來都來了,找找聲音從哪裏冒出來的。”瞿明琮輕輕拍了拍何其樂的肩膀,然後找到走廊上的照明開關,走過去啪的一下打開。
燈光驅散黑暗,東館三層的整條走廊被照亮,何其樂頓時感覺輕松不少。
可是他剛輕松幾秒鍾,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哭泣聲再次幽幽傳來,間歇性的,時長時短,陰魂不散的糾纏着他們。
何其樂汗毛豎起,忍不住邁開幾步,湊到瞿明琮身邊寸步不離的跟着,仿佛離得稍微遠一點點,就可能被不知名的鬼魂纏上。
“好像是從樓上傳來的。”瞿明琮仔細聽了聽,看向前方,“上去看看,走樓梯。”
何其樂的眼睛睜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瞿明琮,那眼神仿佛在質疑:走樓梯???
樓梯的燈是聲控的,所以除非能夠一直高聲唱歌否則樓道會時不時陷入黑暗,這不是純粹找刺激嗎?
明明可以乘電梯上去。
瞿明琮看出他的想法,回道:“電梯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不利于我判斷剛才那個哭聲從哪兒發出來的。”
理由很充分,而且正當。
何其樂無言以對,隻能硬着頭皮跟瞿明琮去樓梯間。
推開厚重的防火門,吱啞一聲,樓道裏的聲控燈亮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樓道,順着樓梯向上走,身後的金屬防火門也在彈簧裝置的作用下自動關閉。
博物館的樓梯并不狹窄,大約考慮到緊急情況下需要供大量遊客逃生,所以設計得很開闊,即使三個人并排上樓也不顯擁擠。
而且光線也沒有很暗,因爲有窗戶,即使聲控燈熄滅,外面的光亮也能稍微照進來一些。
瞿明琮觀察着環境,慢慢已經來到四層,沒有急着開門離開樓梯間,而是站在門前再一次仔細聽了聽。
何其樂神經緊繃地站在他身後,估摸着聲控燈快滅了,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瞿明琮瞟他一眼,“别出聲,聽不清了。”
何其樂:“…………”
靜默中,他們再次聽見了那一聲聲冤魂般的哀鳴,每一聲都拖得極長,有時是尖細的泣音,有時是低沉的嗚咽,有時近乎哭嚎!像貓叫!
何其樂突然萌生靈感,“會……會不會,是野貓?”
瞿明琮認真聽了一會兒,喃喃:“如果是貓倒好辦了。”
“爲什麽?”何其樂不解。
瞿明琮回頭給他一個微妙的眼神,“我有個綽号,叫流浪貓收治專業戶。”
何其樂:“…………”
根據他們對瞿明琮展開的背景調查顯示,瞿明琮确實有很長一段時間在跟流浪貓鬥智鬥勇。
“不過這不是貓。”瞿明琮又道,伸手握住通往四層辦公區的金屬防火門,慢慢拉開。
外面漆黑一片,隻有那詭異的哭聲一陣接着一陣。
瞿明琮用手機照明,他膽子奇大,沿着牆壁四處照,何其樂真擔心突然被他照出一個鬼影來。
“哦,找到開關了。”瞿明琮照着前方走到牆邊,按下開關,四層的過道頓時明亮。
那哭聲還在。
不過有了燈光加持,何其樂緊張的情緒已經消解不少,逐漸适應了這古怪的哭聲。
瞿明琮循着聲音向前走,何其樂慢慢跟在後面,時不時扭頭望向自己身後,擔心會突然冒出個什麽東西來。
四層兩側的房間全都緊閉着,那聲音像離得很遠,又像無處不在。
瞿明琮走走停停,沒過多久停在丁娜的工作室的門前。
何其樂一想到丁娜在這個房間内墜樓身亡,就不由得毛骨悚然,剛得到緩解的神經再次緊繃。
但瞿明琮隻停留了片刻,便再次向前。
聲音并不是從那間工作室裏傳出來的。
兩人一前一後,始終維持着不快不慢的步伐,走到了過道盡頭。
瞿明琮再次停下來,左右各打量一眼,很快确定下來,對何其樂說:“是這裏。”
何其樂擡頭,看廁所的标識。
嗯,男廁。
雖然四層的房間大多上了鎖,但是廁所沒鎖。
瞿明琮一言不發的走了進去。
不知道廁所的照明開關在哪兒,用手機照了半天也沒找到,他索性不找了,就這麽站在黑黢黢的廁所裏掃視四周,尋找可疑的聲源處,随後目光很快定在通風口的網紋擋闆上。
瞿明琮貼近聽了聽。
何其樂緊張兮兮站在一旁看着他,“……是這裏嗎?”
“嗯。”瞿明琮直起身,扭頭問,“你帶手機了嗎?幫我照一下。”
“帶了……”何其樂趕緊打開自己手機的手電筒功能。
瞿明琮觀察了一會兒那塊網紋擋闆,然後伸手試着拽了拽,發現固定釘是松動的,很輕松就能取下來。
他也這麽做了。
網紋擋闆一被取下,通風口内的聲音陡然變大!何其樂吓了一跳,握着的手機也跟着一哆嗦。
但他很快察覺到變化,那就是随着通風口的擋闆被取下來,哭聲随之産生了變化,變得……不那麽像哭聲了。
他正狐疑,就見瞿明琮把一隻胳膊伸進通風口掏了掏,下一秒,瞿明琮掏出了一個易拉罐。
易拉罐?
何其樂眨了眨眼,發現哭聲徹底消失了。
準确的說,那些詭異的充滿曲折的飄飄蕩蕩的聲音,此刻變成了純粹的,風聲。
原來是風啊……
虛驚一場,何其樂終于徹底放松下來。
這時,瞿明琮蹙眉端詳手裏造型奇特的易拉罐,說:“這個易拉罐,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