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明琮搖了搖頭,煞有其事的說:“你的身份涉及機密,他們隻讓我看了一眼就把照片收走了,也不肯透露姓名,可能需要得到上級領導的許可。”
“啧,有必要這麽慎重嗎?”她嘴裏雖然這樣抱怨,眉眼裏卻明顯露出得意之色,抿嘴笑道,“看來他們挺重視我……不過作爲一個私家偵探,就算隻看一眼,應該也足夠你清楚吧?嘿嘿~我長什麽樣?”
她充滿期待的看着他。
瞿明琮心中酸漲,面上仍笑着,“一個鼻子,兩個眼睛,一個嘴巴。”
她嬌氣哼哼的白他一眼,“全是廢話,我問的是具體模樣,比如頭發是長的還是短的?直發還是卷發?”
“嗯,頭發很長,”瞿明琮語調緩慢,似乎在回憶,“……是直發。”
“眼睛呢?大不大?”她又問。
“不大不小。”
“嘴巴呢?”
“正常尺寸,”他無奈的笑道,”你是不是打算眉毛鼻子耳朵都問一遍?有必要問這麽細?”
她抿了抿嘴,笑得腼腆,“感覺好奇怪,我一直以爲自己是喬月螢,沒想到會是另外一個人,那我什麽時候回去?”
聽到她這麽問,瞿明琮臉上的笑意微僵,顯得不是那麽自然,但應對還算流暢,他回道:“我覺得可以等一段時間,知道你的身份之後反而不用那麽急了,而且博物館的案子還沒查完,按照合同,這周六就該進行第一次調查讨論,然後下周六完成所有調查工作。”
小喬哼了哼,“我本來就不着急,是你一直急得不得了,唉,我懂~情感投射需要一個具象的人,有詳細的身份和來曆,不然你心裏不踏實嘛。”
瞿明琮沉默了一會兒,淡淡笑了下,“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不過就算你是虛拟的,我也喜歡。”
小喬愣住,錯愕的看着他。
這種直白的情話可不像是他能說出口的。
瞿明琮像是沒注意她的驚訝,繼續思忖着說道:“我的想法是,暫時先瞞着研究所那邊,等解決掉博物館的案子,再讓他們來接你,你在外面的時間太久了,中間又換了幾個身體,估計回去以後需要休養很長一段時間,沒辦法及時跟我聯系,我也很難聯系上你,我們需要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這倒是哦,”她歪着頭,伸出手指算時間,“一年?……不,從借宿喬月螢開始算,到現在至少一年半了,天啊,我的身體幹躺了一年半還能看嗎?會不會肌肉萎縮變得全身皺巴巴?那我至少需要三個月才能恢複美貌?……三個月夠嗎?”
她小聲嘀咕着。
瞿明琮聽到她用“借宿”這個詞,忍不住想笑,明明情緒始終低落,但是他發現自己很容易就被她逗樂。
“看來你不反對。”他嘴角微微翹着,始終保持笑意,“如果何其樂再問你的事,我就拖到下個周六,反正對于他們而言,你已經失蹤了一年半,不差這幾天。”
“可我總覺得回去以後會出事。”她微蹙眉頭,小口歎氣,“我有種感覺,回去以後肯定不如住在手機裏好玩。”
瞿明琮笑,“别鬧了,手機裏有什麽好玩的?你之前不是還嫌無聊嗎?”
“氪金之後就不無聊啦!”她又笑了,“我現在這套是仙俠套裝,人物不僅可以飛,而且有三種不同形态,人形态、狐形态,還有半人半狐的形态,你看~”
她甩了甩寬闊輕盈的絲綢長袖,變出九條狐狸尾巴搖了搖,特意表演給瞿明琮看,“怎麽樣?是不是很有意思?”
瞿明琮笑着說:“過兩天應該會出新禮包,到時候買來玩玩。”
她一邊玩自己的尾巴一邊點頭,“好呀好呀~”
瞿明琮靠在沙發上看她自娛自樂,目光瞟向右側一排手勢互動按鍵,嘴角微翹,選了“捏”的手勢。
手指懸停于手機屏幕上方,看着她在裏面擺弄耳朵和尾巴,然後找準時機,“捏”了把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呀!”小喬原地一跳,猛地按住身後的九條尾巴,驚愕地瞪着瞿明琮。
“剛才那是什麽?”她吃驚問道。
“怎麽?疼嗎?”瞿明琮換了一個手勢,選擇“戳”,點了點她的肩頭,“有感覺嗎?”
“……呀?”她擡手按住右肩,臉上驚愕不減,“這是什麽?是遊戲更新的新功能嗎?”
不是……
這是遊戲初始就有的功能,需要積攢好感值來解封。
普通玩家通過每天堅持和角色對話來提高好感值,氪金玩家就簡單了,基本上購買任一套裝就能讓好感值漲到滿。
瞿明琮的目光掃過剩下幾個互動手勢,除了捏和戳,還有牽手、擁抱、彈腦門、輕撫、kiss等等,他全都沒試過。
因爲以前覺得幼稚,所以從來沒考慮使用這個功能。
他的手指停在“kiss”按鍵的上方,沉默半秒,選擇了旁邊的“彈腦門”。
他在手機屏上輕輕地點了一下。
“哎呀!”小喬頓時向後踉跄,捂住腦門,眼睛瞪得圓溜溜,“什麽情況……爲什麽我覺得腦門被人彈了一下?瞿明琮!你在幹嘛?!”
他嘴角莞爾,沒有承認,問她:“疼嗎?”
“疼倒是不疼……”小喬咬了咬下唇,“就是有點怪怪的,而且好突然……”
她不太習慣。
可是相處的時間所剩無幾,哪怕隻是隔着手機這樣觸碰,他也覺得珍貴。
人果然是貪的,以前覺得要有一個實實在在的身份,才能讓這段感情走上正常的軌道開花結果,而現在他連一串虛拟的數據也抓不住。
瞿明琮沉下紛亂的心緒,笑着說:“不鬧你了,我去洗漱休息,明早我們要去博物館重啓調查。”
“哦……”她提醒道,“那你記得充電。”
瞿明琮給手機連上充電線,起身去了衛浴間。
鏡子裏,男人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一些失落與疲憊紛紛顯露,他靜靜看着自己木然的臉,開始思考明天該怎樣與何其樂交涉。
他需要再一次确認,她的記憶是不是真的會消失,沒有載體,難道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可思緒兜兜轉轉,他又想到,如果記憶不會消失,她卻不能回來,這樣的結局豈不是更殘忍?
也許,忘掉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