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明擺着很可疑,還一副偏要強行掩飾的模樣。
他倒要看看何其樂準備演到什麽時候,反正這次的案子無論能不能查清楚,總共也就兩周時間,他等得起。
到了四樓。
這裏完全沒有遊客,東館和西館都屬于辦公區域,具體處理什麽業務不清楚,不過瞿明琮跟着一行人往事故地點走的時候,路過了好幾間辦公室,裏面堆着許多瓷器和打包用的木頭架子。
瞿明琮不懂藝術,也看不出好壞,但隻看這些物品挨挨擠擠堆放在一起,也能判斷出肯定不是真品。
走在前面的丁兆林介紹道:“這邊是工作間,主要給藝術品做修複工作,庫房也在這裏,存放修複材料和高仿品。”
路過一個房間時,丁兆林停下來,隔着玻璃牆,他面帶笑容的指着裏面工作台上一件物品說:“看見那個了嗎?丹妃棺出土的鑲寶石金冠,雖然是高仿的複制品,但材料全是貨真價實,黃金和各種寶石,再加上工藝的價值,售價至少也得幾十萬。”
丁兆林對自己的收藏品十分自得,哪怕隻是一件複制品,他也引以爲傲,并對此津津樂道。
“你們聽說過丹妃嗎?她原本是某個部落的公主,嫁給王爺爲妃,傳說她長得很美,偏偏不愛笑,王爺爲了引美人一笑,奉上各種珠寶首飾,唯獨這鑲寶石金冠是丹妃最喜歡的。”丁兆林回頭朝他們笑了笑,“民間還有一種說法,這頂鑲寶石金冠之所以能讓丹妃開懷,是因爲王爺找了道行高深的法師在金冠上施法,能讓擁有金冠的人夢見所思所想,在夢境裏心想事成。”
瞿明琮覺得這位丁老先生,估計和王爲會很聊得來。
梅超在前面捧場的笑道:“有這樣的好東西,估計都隻想長睡不醒了吧。”
“是啊,可惜從墓穴中發掘出來時損毀得太嚴重,隻能展出複制品了。”丁兆林說着,在前面房間的門前站定,“這間是娜娜的個人工作室,事故發生後我就讓人把房間鎖起來了,所以裏面的布置基本和以前一樣。”
助理拿了鑰匙上前開門。
——工作室裏的布局,和他們剛才一路走來時看到的走廊上其它房間一樣,雜亂且擁擠,桌面上擺着各種型号的瓷器、毛刷、罐子、木頭架子,唯獨窗前一張木桌留出了空間,什麽也沒放。
丁兆林繞開屋中間一張木桌,走到窗戶前,伸手打開密閉的玻璃窗。
新鮮的空氣湧進來,驅散了室内長久的沉悶。
瞿明琮注意到,這間房間有兩扇窗戶,位于同一面牆壁的左側和右側。
右側的窗戶被蒙上了厚厚的深色窗簾,而且窗前的木桌上擺滿了高低不等的瓶子,如果想要開窗,必須把這些瓶子挪開,再拉開窗簾才行,非常不方便。
而丁兆林剛才打開的窗戶沒有窗簾。
瞿明琮擡頭,看見那扇窗戶的上方沒有窗簾杆。
“爲什麽這房間的窗戶一邊有窗簾,一邊沒窗簾?”瞿明琮問。
丁兆林回頭看了看兩側,“噢……我叫人把這邊的窗簾拆了,屋裏的瓷器太多,開窗通風時如果起風,窗簾被吹起來容易打翻屋裏的瓷器。”
丁兆林說着,随手拎起窗戶斜側方的一個瓷瓶,托在手掌中,動作娴熟的将瓷瓶轉了一圈,說道:“青花仿古瓷,這件仿的是元代青花,元代瓷器在唐宋瓷土的配方基礎上改良,所以瓷胎的細密度和潔白度都更高,釉呈透明玻璃質,釉色泛青,有淡雅端靜之感——雖然是一件仿古瓷,但它也确确實實是一件藝術品,很美,不是嗎?”
他摩挲幾下瓷瓶上的花紋,而後輕輕放下,嘴角帶着享受的笑意,看得出他很喜歡這裏的東西。
然瞿明琮和梅超等人全都無言以對。
這裏的“藝術品”,在他們眼裏隻是一堆瓷杯瓷碗瓷瓶,實在欣賞不來。
潘方走到窗前,試了試木桌的厚度,然後探身朝窗下望去。
“雖說是四樓……但實際高度估計有20米左右,窗戶沒有防護欄,站在木桌上就能跳下去,對一個想自殺的人來說這裏太方便了。”他說道。
畢竟是博物館,光是一樓大廳的高度就接近六米了。
瞿明琮也往下看了眼,窗戶正下方是一片水泥地,沒有任何遮擋物,摔下去必死無疑。
他問丁兆林:“如果沒有顯而易見的自殺理由,應該也不能排除意外事故,警方過來調查時是怎麽說的?”
丁兆林聞言點了點頭,“當時警方确實提到過,可能是意外事故,法醫給出的驗屍結果也證實屍體狀态符合墜亡特點,有可能是丁娜踩上木桌想要做什麽事,卻失手打翻桌上的瓷器,自己也不小心踩空摔下來,但是謠言傳得太厲害,幾乎沒人信這是一場意外事故,再加上……”
丁兆林話音頓住,面露猶疑之色,欲言又止。
梅超不禁問:“再加上什麽?”
丁兆林看他們一眼,蒼老的面龐上笑容顯出幾分勉強,緩緩說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聞……關于哭女,你們知道嗎?”
瞿明琮:“…………”
梅超立即恍然,“啊……好像聽說過,是不是最近比較流行的一個都市傳說?”
“哭女是什麽?”潘方對這方面不太了解,疑惑的問道,“都市傳說跟丁娜自殺的事有關系?”
曹修文皺眉道:“我倒是聽說過,但具體内容不記得了。”
瞿明琮無聲的扯了下嘴角,說道:“在哭女傳說裏,如果獨自一人走在半夜的樓道裏,會聽見奇怪女人的哭聲,那個聲音極其恐怖刺耳,聽見的人如果出聲抱怨,哭女就會現身。”
“沒錯,就是這個傳說。”丁兆林苦笑一聲,“不巧的是,在丁娜死之前,博物館裏正好開始流傳哭女的傳說,不過最初的版本,和你們現在聽到的不太一樣。”
瞿明琮不禁挑眉,“最初的版本?”
“是的。”丁兆林轉過身,走向另一扇緊閉的窗戶,在層層堆積的瓷瓶裏,找到一個被舊棉布蓋住的瓷器。
他輕輕捏住棉布一角,意欲揭開,神情莫名的流露出幾分緊張。
室内其他人見狀,目光紛紛投向那件神秘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