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金吾衛爲了拔下那根插在柱子上的簪子,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這不算是一個太好的消息,可大多都忌憚着林深的鞋子,再加上這件事雖然駭世驚聞,但大唐正遭逢千年未有之變局,這件事也就顯得有些稀疏平常。
沒有人反對。
李治點點頭,而後繼續說道:“既然我不再有那什麽所謂的皇權,住在皇城裏也就不怎麽合适。”
“今日起,我就會搬出皇城,在長安城外另尋一個住所,這皇城便留給你們辦公使用,各部門比鄰相近,處理事務起來也更方便一些。”
把皇城讓出來,也是爲了以表決心。
“德不配位、必遭禍殃。”這是老祖先就明白的道理,今人自然也不會忘了。李治也好、李世民也好,他們都很清楚搬出皇城的必要性。
且不說皇室日後都是要做天下人表率、一夫一妻的,住在這麽大的地方,冷冷清清的不好。
就是萬一住在這裏,後世子孫了解到曾經皇權如何腦子不開竅,亂了朝綱,想要複辟皇權,那又是一個巨大的麻煩。
房玄齡點點頭。
朝堂上官員們臉色又嚴肅了幾分,李治說出這麽一番話,就更證明了他的決心和态度。
李治笑了笑,又輕聲說道:“不過畢竟我還是有一個明面上的皇帝身份,生活方面的開銷,還是需要朝廷操心一些。”
說出這話,李治也是臉不紅、心不跳,以他的本事,在太學教書,一個月賺得的銀子足夠他的花銷。
但是自己都把皇權給交出去了,多掙一些銀子和福利,不是更好的事?
杜如晦張口應了下來:“這是沒有問題的,皇帝作爲日後的大唐顔面,自然是要端莊鄭重,臣以爲按照大唐的平均薪酬水準,給予陛下生活費。”
房玄齡道:“臣附議。”
他們說着,探頭看向林深,見這位楚王殿下沒有開口反駁,他們的底氣也漸漸充足起來。李治也沒意見。
大唐的平均薪酬水平雖然不高,甚至一個月都還沒能破千,但未來可觀。
朝堂上的百官們,就更加的不敢有什麽意見了。
這一次的朝會簡短得可怕,說完這一件事之後,百官們就陸陸續續地散去,有人驚訝、有人皺着眉頭、有人喜笑顔開。
李治走到林深身邊,伸了個懶腰:“師父,把皇權這東西讓出去,還真是讓人輕松的一件事。”
林深抿嘴一笑,看着走遠的那群官員:“就不知道他們得亂成什麽樣了。”
李治輕松了,那些官員們可不輕松。
蕭家,被軟禁的蕭家兒郎,愣愣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内府長吏,瞪圓了眼:“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内府長吏把自己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蕭家兒郎失魂落魄:“怎麽可能,他怎麽能這麽做,皇權就這麽讓出去了,他憑什麽,他有什麽資格!”
他很難接受這樣的一個事實,遠比自己被明德太學除名還要難以接受。
對自己被太學除名,他難以接受的原因,是讓自己丢了面子,成了長安城百姓的笑柄,成了學堂教書先生開蒙時候的反面例子。
但這些無所謂,一些微不足道的名望而已,他又不打算和自己叔父那樣,成爲一代大儒,他就是想當一個混吃等死的纨绔。
而他這麽做的底氣,是有兩個來源。
一個就是蕭家——雖然遠沒有以前的五門七望來的那麽壟斷性,可畢竟是一個能人輩出的大家族,他固然沒什麽志氣和本事,可隻要他還是蕭家人,蕭家就得養着他。
另外一個底氣,則是來自于他姐姐的那個男人,現如今,不,是曾經是大唐皇帝的李治。
皇親國戚能享受多少福利?
看看長孫無忌就知道了,官、财、權勢,這些都是皇親國戚可以得到的,在大唐朝政上或許不會有什麽比重,可當一個纨绔子弟那是綽綽有餘的。
但是李治卸了皇權,皇親國戚就隻是一個中性的名詞了,長孫無忌曾經得到的那些東西,他是再無可能得到。
有蕭家,他是可以混吃等死,但想做一名纨绔子弟,那是絕無可能的一件事。
在太學時,爲什麽會有那麽多人肯追随他?
爲什麽他被大學除名了,還依舊有人願意同他交好?
就是因爲李治是皇帝。
現在他曾經得到的一切,都要離他遠去。
内府長吏看着面前的這個人失魂落魄,臉色沒什麽變化,眯着眼輕聲說道:“老爺托我給您帶一句話。”
“陛下推卸皇權,一來陛下自己的意願強烈,二來這也是楚王殿下親手促成的。”
“老爺希望你不要有什麽不該有的舉動,牽扯了整個蕭家。”
蕭家兒郎扯了扯嘴角,僵硬地點了點頭,他是有找自己姐姐,讓她吹一吹李治枕邊風的想法.
但涉及楚王殿下,這事就沒那麽簡單了。
若是逆了楚王殿下的意思,恐怕自己的腦袋不保。不不僅僅隻是自己腦袋不保,可能整個蕭家都會受到牽連。
攔在楚王殿下面前的人,誰有過好下場的?
内府長吏又說道:“老爺說了,你考入明德太學,但不學無術,不僅丢了自己面子,也丢了蕭氏的面子。”
“今個我等幫您收拾收拾行李,明天少爺您便回蘭陵去,族老會親自督促你的學業。”
蕭家兒郎張了張嘴,看着内府長吏那張冷漠的臉,頓了一下,又僵硬地點點頭。
看樣子自己連混吃等死都做不到了。
族裏的長輩也是生怕他會做出來什麽沒腦子的事,如此強硬地讓他回蘭陵,回到蕭家的本族裏,還督促學業說白了就是軟禁。
李治讓權這件事,朝廷拍闆得很快,也是生怕時日拖久了,生出什麽變故。
隔天就見了民報。
除了通報之外,還有李治親手寫的一篇文章。